山呼海嘯的吶喊聲震古爍今。
無論是參與圍殺火云子的普通輪回者們。
還是遠在香積山下觀戰的林奇等人。
亦或是帶頭的龍吉公主。
甚至是正在被圍殺消亡的火云子。
此時此刻，諸天萬界。
所有或參與或聽聞這場戰斗的生靈們全都有一種仿佛掙脫了命運枷鎖的自由。
那是漫長的可以上溯到十二億九千六百萬年前，甚至可以追溯到那第二紀元末年以來。
所桎梏在億億萬眾生血脈與靈魂深處的命運枷鎖。
在過去數十億年的漫長歷史之中。
至高以一種不可直視，不可褻瀆，不可違逆的姿態屹立在宇宙金字塔的最頂端。
降下了至高之下，只如螻蟻的真理。
于是在那數十億年的漫長歲月之中。
日月可朽，宇宙可寂。
但至高不可朽，至高不可寂。
于是任憑諸天萬界數十億年來無論誕生過多少驚才絕艷的絕世天驕。
哪怕他們氣運所鐘，哪怕他們天命所歸。
哪怕他們智慧高絕，哪怕他們神通廣大。
但這數十億年諸天萬界的無數驚才絕艷的修行者最終也只能匍匐在至高之下。
任你不甘憤怒，任你奮起反抗。
可最后的最后。
卻也只能像條狗一樣等著至高們賞賜一個合道之位。
是的。
合道。
與真正的至高存在中間還差著一個宛如鴻溝般的祭道境。
可這就是諸天眾生在過去數十億年里所能追求到的最高境界。
再往上。
至高不允，便只得死路一條。
可就是這樣一個被徹底堵死了上升通道，強大如合道境強者也只能給至高當狗，不配做人的時代。
竟然整整持續了數十億年。
這樣一個畸形的紀元時代，又豈會真的無人敢恨？無人想要推翻？
只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
畢竟至高們已經用長達數十億年的至高統治，一次次向這諸天萬界的眾生證明了至高之下皆為螻蟻的真理。
過去億萬年的漫長時光之中，至高一個都未曾隕落過。
一個都沒有。
可現在。
一群螻蟻團結在了一起，要第一次逆伐至高。
并且即將成功。
這將是開天辟地以來的頭一回。
其意義之大，簡直不亞于當年第二紀元之中。
那是還不是至高的天仙大宇宙上古仙神與初代天仙聯手的伐天之戰。
當年的伐天之戰推翻了天道之下皆螻蟻的謊言。
讓眾生第一次推翻了天道，將被天道所掌控的眾生命運還給了眾生。
而今日。
若輪回者們能夠成功圍殺逆斬火云子這個諸天萬界第一尊媲美至高的無上天魔。
那么曾經被至高所掌控的眾生命運是不是也將徹底還給眾生。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我忽然就明白了當年那場伐天之戰的意義。”
姑射身軀不自覺的顫栗起來，她激動戰栗。
哪怕她在林奇的攔阻下并沒有參與對火云子的圍殺。
可那山呼海嘯，鋪天蓋地的請至高赴死之聲中。
她便忽然明白了那落在歷史書上的伐天之戰到底代表著什么。
只不過當年的伐天之戰后。
故事并沒能真的迎來大結局。
反而因此造就出了祭道境和至高的出現。
那么今日逆伐至高。
“不一樣的。”
“別看祂們一直都好像在不惜一切的追尋著至高之上的前路。”
“但祂們已經不是當年的祂們了。”
“祂們再也做不到自我犧牲，以最決絕的方式去探尋前路。”
“只學會了朝著那些被祂們視作螻蟻的生命揮刀。”
“這樣的祂們已經不可能從火云子的隕落中參悟到至高之上的前路了。”
“更何況火云子并不是真正的至高。”
林奇嘲笑，平息了姑射心中驟起的憂慮。
看著徹底陷入死局之中。
額頭的那顆死兆星已經光芒萬丈的火云子。
林奇知曉并不會再有任何反轉了。
今日火云子必死無疑。
事實上當棄天帝成功將火云子逼入夢幻泡影之后。
林奇便知曉火云子的死已成定局。
因為他知道至高們知道他會用一次轟轟烈烈的請至高赴死去真正開啟這場大破滅中最極致璀璨的黃金大世。
而之所以祂們明知道林奇會試圖用一尊至高的隕落去徹底激活開啟這場黃金大世而不阻止。
正是因為祂們知曉林奇的決心，也知曉祂們其實無法阻止。
畢竟現在林奇可以用一個并沒有真正成就至高的火云子來冒充至高去隕落。
那么林奇自然也可以用別的人去冒充至高，同樣演繹一出請至高赴死的戲碼。
甚至于不是冒充至高。
而是真的不惜一切的去圍殺一尊真正的至高。
所以死道友不死貧道。
與其把林奇逼到發癲，真的沖著祂們中的其中一位出手。
那還不如獻祭掉火云子。
什么？
你說今日林奇能設計殺死火云子這個冒充至高的無上天魔。
那么在徹底打破了眾生對至高的敬畏之后，林奇完全可以故技重施，再次設計殺死祂們。
不可能的。
倒不是同樣的計策對于至高們而言是沒用的。
而是因為當火云子這個冒充至高的無上天魔被林奇設計，以至高之名被殺死之后。
固然打破了眾生對至高的敬畏，打破了至高無敵的神話。
但同樣也能反過來加固至高們的聯盟。
而這也是至高們所想要的。
要知道曾經至高們牢不可催的聯盟，其實在大破滅到來之后，新世界即將誕生的時候。
已經逐漸有了動搖分裂的趨勢。
因為至高們的謀劃隨著新世界的即將到來已經不可避免的進入了要開始收割勝利果實的階段。
在這個階段之中，為了自身利益考慮。
曾經再如何牢不可催的至高聯盟也必然將會陷入動蕩與猜忌之中。
如果沒有火云子代替祂們，以至高的身份死上一次。
那么即使至高們再如何智慧高絕，但為了利益考量，彼此猜忌的情況下。
恐怕也很難避免會上演一出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戲碼來。
畢竟換了你是至高。
你也會想林奇他們到底有多大的決心，又愿意付出多大的代價去殺死一尊至高。
而如果真的讓林奇他們殺死了一尊至高。
那么對于自身而言究竟是少了一個盟友？還是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選擇妥協退讓會不會能夠攫取到更大的利益？
比如說能不能從一尊至高的徹底隕落之中，去參悟窺視到另一種至高之上的可能。
畢竟眾所皆知。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當一尊至高被徹底逼入了死亡與隕落之中。
那最后的極致升華之間，即使無法徹底照亮至高之上的前路。
但因此突破至高的實力極限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此前伐天之戰之后，合道之上的前路祭道之境正是因為天仙大宇宙的天道被斬殺隕落而被參悟探索到的。
所以按照伐天之戰的經驗。
其實想要尋找到至高之上的前路。
除了祂們現在的謀劃之外。
至高之間展開一場不死不休，極盡升華的生死大戰其實也是一種另類的追尋至高前路的辦法。
只不過大家都不愿意罷了。
所以如果沒有火云子代替祂們以至高之名去死上一次。
那么當林奇他們真的要選擇不惜一切去圍殺一尊至高的時候。
也許真的就很難避免會有至高生出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來。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想法究竟是只有一尊至高這樣想，還是所有至高都在這樣想？
可有了火云子這個冒充至高的無上天魔以至高之名被圍殺隕落后。
情況就不一樣了。
那因為火云子的隕落而激蕩起來的眾生對至高的惡意，將會讓至高們明白彼此都沒有再妥協退讓的余地。
所以就算之后依然會因為各自的利益而陷入明爭暗斗中。
但在面對一切妄圖向祂們揮刀的螻蟻時候。
祂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一致對外，團結一心，聯手鎮壓。
因為維護其他至高的威嚴與統治，便是在維護自己。
當然至高們真正的想法究竟是怎樣的。
林奇也無法真正確定。
他知道今日針對火云子的這場圍殺不會再有意外了。
至高們不會出手阻止。
火云子真的必死無疑了。
火云子意識到了自己的徹底隕落消亡不可避免。
他心中無數念頭閃爍。
有不甘、憤怒、怨恨。
但最終卻又只是化作一聲大笑。
“當真是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
“今日是本座棋差一著，身死道消在所難免。”
“果然靠人不如靠己。”
“本座還是比不得你們陰險狡詐，卑鄙無恥啊。”
“林奇。”
“本座今日便如了你的意。”
“此去赴死便是！”
“但本座要你答應本座一件事！”
“讓祂們。”
“一定要讓祂們早點來陪本座！”
“本座今日是替祂們死的。”
“來日……”
火云子哇的一聲，大口咳血。
空蕩蕩的胸腔被龍吉公主一掌徹底洞穿。
沒有了心的心口之中滴不出血來。
他目光渙散，仿佛看到了當年被林奇殺死的無法、無天。
那一天。
他也是冷漠的高坐在上方，本可以出手相救，但卻自以為前路為重。
于是漠視著無法、無天就這么死在他的眼前。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這圍殺他的輪回者中或許也藏有至高化身，本可出手相救，但終究選擇了漠視。
“來日……”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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