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公子氣急敗壞，怒不可遏。
又不是他們讓終道人把這葫天大宇宙的眾生關進小黑屋的。
又不是他們讓終道人量葫天之物力，以結他們之歡心。
更不是他們讓終道人寧與外神，不與家奴的。
明明是終道人造的孽，憑什么來道德綁架他們。
“老頭子，你別被他騙了。”
“這老雜毛才是反派。”
“我們是好人。”
無雙公子對林奇大喊，擔心林奇被終道人的詭辯給繞進去了。
畢竟老頭子本來就有點道心不穩了。
再被終道人來這么一出道德綁架。
他是真的擔心林奇會不會真把自己當列強反派，然后就他媽一條路走到黑了。
“無雙。此事容我好好考慮考慮。”
林奇神情凝重，示意無雙公子閉嘴。
然后對終道人拱手道。
“道友，貧道心有所惑。暫且失陪。”
“有些事情貧道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終道人無所謂的聳聳肩，伸手示意林奇請便。
無雙公子頓時急了，連忙追上林奇，激動的手舞足蹈。
“老頭子，你有沒有搞錯。”
“你這么玻璃心的嗎？”
“那老雜毛明顯是在顛倒黑白，道德綁架。”
“你他娘的還真信啊。”
“明明就是他純粹的壞，關我們屁事啊。”
“又他娘的不是我們逼著他把這葫天大宇宙的眾生都關進小黑屋的。”
“你可千萬不能鉆牛角尖啊。”
無雙公子情緒激動，擔心林奇真的落入了終道人設下的道德陷阱中。
林奇無奈，伸手按住無雙公子的腦袋。
“別吵。我沒有被道德綁架，也沒有陷入道德陷阱。”
“我只是大概猜到了如今我天仙大宇宙的真正困局所在。”
“天仙有缺，并不是妄言。”
“而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林奇眼眸之中難得的閃過一抹茫然。
仿佛看到了一場足以埋葬整個諸天萬界的無量天魔劫。
不對。
應該是說這場無量天魔劫已經拉開了序幕。
而他如果不能解決，或者說天仙大宇宙如果不能解決一直存在于天仙之道中的缺陷。
那么天仙變天魔，或許也只在一念之間罷了。
畢竟天仙之下，或許還有大乘院的鐵則律法約束。
但飛升異域之后的天仙們無數年來一直約束自己的。
或許只是良心。
是的，良心。
林奇終于意識到了天仙、不對，應該說修行最大的悖論所在。
修行從來都不是書上說的無私、逍遙、與世無爭、不食人間煙火。
真正的修行從一開始就是自私、霸道、是永不停歇的索取，是永無止境的欲望。
但最后無盡眾生卻要奢求修士們存良知，滅人欲。
這簡直就是緣木求魚，與修行本身背道而馳。
而這也自然成了修行最大的悖論與困境。
“天仙永昌啊。”
林奇第一次真正發自肺腑的唱誦著這句話。
因為他此時此刻終于意識到了如果沒有天仙永昌。
那么等待諸天萬界的早就是一場足以毀滅一切的無量天魔劫。
所以或許其實并不是天仙們默許了火云子成就天魔。
而是祂們真的擋不住了。
那自己擋得住嗎？
林奇目光幽幽，已經徹底明悟了此生。
不，應該是說是修行到了盡頭之后的最大劫數。
不是天人交戰，不是至高博弈。
而是仙魔只在一念間。
祂們盤踞于無窮高處，祂們超脫于諸天萬界之上。
祂們凌駕一切，祂們超越一切。
然后祂們終其一生都在與自己的良心作戰。
未來真正的劫難其實也許并沒有他所揣測的那么復雜。
也許僅僅只是一群超脫了一切的存在。
在掙脫了一切的約束后。
在為所欲為與自我良知之間搖擺不定。
說白了。
他年我若成天仙、踏至高。
那么是選擇做超人還是做祖國人？
原來，諸天萬界早就已經危在旦夕。
毀滅與存在，不過只是系于強者們胸中一點良心。
而落在他身上的一切算計。
或許也只不過是那稱量良心的天秤上的最后一塊砝碼。
如果是這樣的話。
“靠，你他娘的有話能不能直說啊。”
“別賣關子了。”
“什么天仙有缺。”
“你他娘的到底悟出了個啥，你倒是跟我說啊。”
無雙公子煩死林奇這個鬼樣子了。
有話不能直說嘛。
大家可是一根藤上結出的葫蘆娃，正兒八經的血脈相連。
你藏著掖著干毛線啊。
“無雙，你會變成惡龍嗎？”
林奇輕聲問著。
“怎么可能！”
“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不會有任何改變！”
無雙公子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真的不會嗎？”
“靠，你他娘的變了，我都不會變。”
無雙公子不爽。
林奇這也太小瞧他了。
他無雙公子是會輕易被改變的人嗎！
他出生半生，歸來依然還是少年。
絕對不可能變成惡龍的。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林奇微笑著伸手揉了揉無雙公子的腦袋。
無雙公子一臉不爽，“別摸頭啊，我又不是你兒。”
“哈哈，你去找終道人吧。”
“跟他說，我愿意把被他所關押在黑域中的所有葫天大宇宙有情眾生全都征召為輪回者。”
“他若是不答應。”
“你就告訴他，即使是傾我天仙之力，必殺之！”
“去吧，就說我說的。”
林奇笑起來。
窺視到的真相后，他的心情不但沒有變得沉重，反而輕松愉快了許多。
畢竟如果他的推測是真的。
那么現在整個諸天萬界既然還沒有崩于毀滅。
那就證明著那存在于無窮高處，存在于天仙、至高們心中的良心天秤還沒有徹底失去平衡。
諸天之中，萬界之上，猶有光明。
至于以后。
“老頭子，那你去干嘛。”
無雙公子打斷了林奇的思考。
林奇回過神來，笑了笑道，“我去看看姑射。”
說罷。
林奇也不給無雙公子繼續追問的機會。
踏步來到姑射沉睡返虛的那座別宮之中。
巨大如渾天儀一般的球體緩緩旋轉，交替晝與夜。
林奇低頭，仔細望著那球體上生活著的螞蟻般大小的人們。
他心念一動，然后化作一道光。
落入球體之中。
于是，一個叫羅剎國的地方，多了一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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