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舅離開，這處宅子幾乎給潘魏寧和風羿他們全開放了。
以前這里，魏小舅看重的也只有地下倉庫的那些隕石，其他的沒什么值錢東西。
現在，大部分隕石已經決定轉手，魏小舅已經提前給風羿了，這里也沒有什么屋主在意的東西，隨便幾人怎么玩。
風羿和溫之宇對這處宅子沒興趣，風羿是想研究隕石，不過溫之宇和潘魏寧都決定出去走走，風羿也同他們一起，順便看看這個小鎮哪里適合買地。
魏小舅的那位隕石獵人朋友還沒回來，風羿他們幾個開車先在妥戛鎮逛一逛，不過這次不是為了逛商店買工藝品，而是為了看地方。
風羿想要在這里買地建房，總得心里有個數。
汽車在車道上行駛，溫之宇看著外面的建筑：“又一個爛尾樓，都放著這么多年了，誰知道里面出什么事兒，就算買下來，最好是推了重建。”
小鎮里的爛尾樓，看上去格外蕭瑟。
妥戛鎮不大，路上也沒有多少紅綠燈，一路暢通，不需要多久就能跑完這里所有的主干道。
幾人中午回去吃了個飯，宅家休息，然后再次出門。
這次是出鎮的方向。
他們的車停在小鎮邊緣，從這里能看到小鎮街景，也能看到遠處的戈壁沙漠。
幾人下車，在外面走動。
“這條路往前再走一段，有個很大的湖，妥戛鎮基本不缺水。”潘魏寧指著一條綠化帶說，“不過這里偶爾會停電，你如果想在這里建房，得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風羿應幾聲，正要說什么，突然頓住。
抬頭，分辨著風的方向，以及風中帶來的氣味信息變化，眉頭蹙起。
潘魏寧看到風羿表情有異，問道：
“發現什么？”
“那個方位，可能有些地方遭受鼠害。”風羿道。
溫之宇笑道：“不愧是聯保局專家的鼻子！隔這么遠都聞得到！”
說著語氣又有些悵然：“氣候異常期之后，老鼠天敵減少那么多，這些嚙齒動物可不就繁榮發展！年年都能聽說哪里鬧鼠災，城市里也不怎么好。我反正受不了，每次這幫小東西鬧騰最厲害的時候，我就跑去避鼠山莊！”
風羿聽著，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避鼠山莊？哪兒？”
溫之宇：“不確定啊，列一批目標，每年可以做對比，哪里的老鼠少就去哪里。”
潘魏寧看著風羿所說的方向，心中有些擔憂，拿出手機給他小舅發了個信息：
【小舅，你們經過的地方是不是鬧鼠災？】
那邊沒有立馬回復，過來會兒，才有一條新消息過來：
【剛收到彈窗警告！特么的有鼠災！集群了！】
潘魏寧心一懸，直接撥電話過去，這次很快接通。
潘魏寧：“小舅，你們現在怎么回事？在哪呢？”
魏小舅還算鎮定：“堵路上了，這條路上很多車都收到彈窗通知，暫時停在路上，現在車窗已經關好。”
經歷過氣候異常期，應對各種災害有相應措施，通知也及時。
鼠群即將經過的地方，一些車道上車輛已經逐漸停止，做好防御準備。
等鼠群過去就行了。有專人會處理，不需要他們多事。
如果車輛不停下，鼠群過去的時候容易造成混亂和事故。
魏小舅說得澹定，但潘魏寧也能聽出來，情況比他預想的要糟糕。
“集群？這么嚴重？今年不是提早就開始防備了嗎？”
“肯定是有些地方工作沒做到位，辦得敷衍，現在出事了。”
與潘魏寧通完電話，魏小舅看向車窗外。
他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心里也不覺得害怕，只是有些煩躁。
莫名的煩躁。
或許是突然遇到的鼠群耽擱了他的行程，又或許是，接下來有一段等待時間。等待的感覺并不好受。
很快，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個黑灰或暗褐色的身影。
魏小舅露出厭惡之色。
這些身影從車輛之間的空隙以及車輛下方穿過去。
關閉的車窗隔絕了不少聲音，也聽不到其他車輛里面是否有尖叫怒吼。
收回視線，不再去看。
本來心緒就有些亂，再看那些畫面更煩躁。
魏小舅閉上眼，靠在椅座上休息，靜靜想一些事情，比如接下來的投資和項目計劃。
他可以不理外面的事，但是兩位保鏢卻時刻警惕著。
出發之前他們還跟潘魏寧說，沒有人會來攔路。
確實沒人攔路。
但，攔路的這特么不是人吶！
他們被一群老鼠堵在這兒了！
只希望鼠群快點過去！
坐在魏小舅旁邊的那名保鏢察覺到異變，撲過去將魏小舅護好。
下一刻，車身遭到撞擊！
是后方一輛車，從旁邊的便道快速駛過去，但因為鼠群的原因開得并不穩，連刮了旁邊幾輛車。
魏小舅的這輛車，也是被側面刮了下，撞擊不算嚴重，但突然這么來下，魏小舅一個不穩，他有保鏢護著，沒撞到哪，但手里那個箱子因這次撞擊而脫手摔落。
緩過來之后，魏小舅完全沒去留意外面發生了什么事，而是趕忙去拎那個摔落的箱盒。
保鏢見雇主沒事，便繼續留意著外面，那輛車已經開走，而后方暫時沒有車緊急行駛。不過行車記錄儀已經把那輛車的車牌記住了。
正想問問雇主這事怎么處理，就見雇主臉色慘白，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魏先生，您怎了么？”保鏢問。
魏小舅沒理會他們。
此刻，魏小舅只盯著面前的冷藏箱。
剛才這個冷藏箱摔了下，看顯示屏是沒問題，但是保險起見，魏小舅還是按了自檢程序，看是否哪里有故障。
然而自檢程序失靈了！
他這人平時瞧著不著調，但畢竟經歷的事多，一發現自檢程序有問題，就產生了不好的聯想。
車內，兩位保鏢見狀，也不敢出聲打擾，呼吸都放輕。
魏小舅神色慘澹，情緒像是已經到崩潰的邊緣。
按了幾次上面的按鈕，魏小舅盯著冷藏箱上面的顯示屏，抖動著嘴唇，好一會兒都沒能說出話來，最后像是鼓起勇氣一般，按下了密碼，將冷藏箱打開。
厚重的箱盒開啟。
& 本應該在低溫狀態的箱盒內，溫度與周圍差不多。
里面放著一支小管。
存放著小半管液體。
這就是魏小舅花了大價錢，以及大量時間和精力，才弄到的“寶貝”！
魏小舅深呼吸數次，跟保鏢說道：“備用的冷藏箱呢？！”
聲音有些顫抖，像是壓抑著情緒。
后座的保鏢趕緊將那個備用冷藏箱拖出。
魏小舅一把拉過來，開啟冷藏箱，調節溫度和模式。然而發現，這個也是莫名故障！顯示屏顯示正常，但盒子內部溫度卻根本降不下來！
“我***！”
魏小舅將箱子勐地砸下，暴躁罵了兩分鐘，掏出手機撥打他投資的那位朋友的電話。
電話接通，魏小舅聲音緊繃：
“那個，始祖Y系列的寶貝，一定要在低溫下保存嗎？”
“肯定啊，溫度高了容易失活，咱們這個項目看中的就是它里面某些神秘的活性蛋白，要是它沒活性，我們還能研究個……”
電話那邊的人意識到不對，緊張問道：
“你該不會忘了冷藏？！”
魏小舅深吸一口氣：“我記得！我還特意準備了兩個冷藏箱！但我踏馬沒想到有人在我冷藏箱上做手腳！我到現在才知道這玩意兒不制冷！明明當時放進去的時候還是低溫，現在完全不工作了！”
電話那邊的人顫抖的聲線問：“你那邊，環境溫度是多少？”
魏小舅看了看車內溫度儀：“24攝氏度。”
電話那邊沒聲了，但是能聽到急促的呼吸，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擊到。
魏小舅怒歸怒，這時候還是很擔心友人，怕他被這個消息刺激得厥過去。
“你……還好吧？”
“我不好！”那邊嚎叫著，“我好不容易盼到了這一管！嗚——”
跟對方直接崩掉的情緒相比，魏小舅這時候反而冷靜下來，他說道：
“里面的活性物質也不一定都失活了，說不定還好呢？活性狀態下的Y系列，有什么特征？”
那邊的人想了想：“如果是透明的混合液，看不出什么，不過氣味上可能有差別。活性狀態下的混合液，有一種很犀利森寒的氣味，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真要說的話，就像是腦子挨了一悶棍，然后站在南極大陸感受血雨腥風！”
魏小舅：“……我看看。”
那邊道：“你真要打開看？要不還是先拿到實驗室再打開，開啟之后接觸空氣和浮塵雜質，失活更快。”
魏小舅：“不確定一下我心里難受！如果它已經失活了，我就沒有必要再開這么遠的車把它送去實驗室！”
那邊糾結片刻，才道：“那你打開聞聞吧，電話保持通話狀態，我想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魏小舅將電話開啟揚聲器，放到一旁，取出箱盒里面放置的那支小管。
“東西是真的，帶防偽標，帶保護卡扣。”
魏小舅說著，將小管上面的保護卡扣拆除，放輕力道，小心擰開這支小管。
然后湊過去聞了聞。
電話那邊的人沒聽到動靜，忍不住問：“怎么樣？”
魏小舅：“好像沒什么氣味，更沒有你說的那種森寒又血雨腥風的感覺。”
電話那邊無比失望：“那完了……全完了……”
魏小舅沒再說話。
他拿著那支小管，失神看著窗外。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這些集群的老鼠。如果沒有它們，他可能一天之后才能發現自己被坑。
“世事無常。”
出發前他還跟自己外甥說會賺大錢，現在，一切都變得暗然無光。
后悔不夠謹慎，后悔讓人找到空子做手腳……
但所有的后悔現在毫無用處。
他還被堵在這條道上，看著窗外那些囂張的鼠輩四處亂躥。
瞟了眼手里還拿著的那支管，魏小舅擰上蓋，對司機座的保鏢說：“通風開大點。”
車內的通風系統，從外面吸入的空氣經過了多層過濾消毒，也是為了減少疫病發生。
車內帶著各種氣味的渾濁空氣，從另一條管道排出去。
“這‘寶貝’雖然聞起來沒氣味，但誰也不知道他對人體有沒有傷害，多通會兒風，也不知道這群老鼠什么時候才能散……”
魏小舅看著車窗外的視線一凝。
只見車外，那群原本囂張地竄來竄去的老鼠，像是突然遇到什么危險似的逃散。
他們這輛車所在的位置，周圍出現一片空區。后面又跑過來的老鼠，都會繞一個大圈避開這里。
魏小舅：！
！
什么鬼？！
這周圍有誰用驅鼠藥嗎？
看看前后車輛，再對比下自己這輛車周圍。
魏小舅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在手上那只小管。
等了片刻，窗外的“空區”逐漸縮小，鼠群的老鼠再次靠近。
魏小舅擰開管蓋，視線卻一直盯著外面。
很快，靠近的鼠群又開始驚慌失措避開，剛剛消失的“空區”再次出現！
魏小舅咽了咽口水，關蓋。
片刻后，又打開。
再關。
再開。
看著外面的鼠群：驚惶——澹定——驚惶……
魏小舅面色因剛才的打擊，還帶著蒼白，但此時，原本晦暗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他拿起手機，跟投資的那位友人說：“我突然有一個新想法！”
……
妥戛鎮，潘魏寧、風羿他們還在外面看戈壁風景。
溫之宇在跟風羿說找隕石的技巧。風羿以前沒來這里找過隕石，擁有的只是理論知識，而溫之宇甭管怎么說，還是有點實際經驗。靠不靠譜另說。
潘魏寧心不在焉，想著他小舅的事。
也不知道那邊現在什么情況。
叮——
手機新消息提醒，是魏小舅發來的。
潘魏寧趕緊打開查看。
小舅：【小寧，舅舅這邊出了些變故，我又有了新的想法，打算試一試。有些風險，我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如果失敗了，彩彈俱樂部就只能給你買五分之二——只買‘彩彈’不買‘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