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
繁忙喧囂。
萊恩和塞琳娜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特別關注，來往穿梭的警員大多看了一眼便繼續忙起自己的事情。
他們有的在整理資料，有的在對嫌疑人怒吼威脅，有的則直接把嫌疑人拖進房間，下一刻便傳出慘烈的哀嚎。
哥譚的警察，行事風格自然也與其他地方不同，他們的暴力不加掩飾，更不需要掩飾。
黑幫一方面踐踏法律，另一方面，他們也比任何人都更加需要法律。
這是獨屬于警局和黑幫的默契。
萊恩穿行在寬闊的警局辦公區，目光不斷搜尋。
“你在找人嗎？”塞琳娜問。
萊恩點了點頭，目光一定，唇角含笑，徑直而行。
塞琳娜緊緊跟在他身后，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只看到一個中年絡腮胡的男人，對方也正看著他們。
靠近，萊恩拉開對方面前的座位坐了下去。
對方點起一根煙猛吸一口，才搖頭道：“孩子，你要報警的話，得去門口那邊。”
“我就是來找你的，哈維·布洛克警官。”
哈維聞言眉頭一挑：“我們見過嗎？”
萊恩搖頭：“直接說正事吧，馬里奧·佩珀的尸體在哪兒？”
聞言，哈維頓時皺眉，眼神也跟著泛起光芒。
他微微坐直身子，“你認識他？”
“見過一面。”
眼看哈維還要再問，萊恩抬手制止。
“我不是嫌疑犯，所以別再問我問題，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哈維愣了一下，接著不由失聲而笑。他一邊搖頭一邊說到：“孩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十萬。”萊恩說。
哈維的笑容頓時收斂，但他也只是默默地看著萊恩而不做聲。
萊恩見狀，繼續加碼：“五十萬。”
哈維眼角一抽，不由得轉頭看向警局各處。
萊恩：“相信我，這是個高價，伱不要，那我就去找你們的局長談。”
哈維用力地將香煙插入煙灰缸，額上抬頭紋擠成一堆，上身前傾，食指點在桌面上加重語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警局里公然賄賂一位警員！”
身旁，塞琳娜也同樣驚疑不定地看著萊恩。
然而。
萊恩始終面如平湖地看著他：“是啊。所以，你要，還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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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一只黑色旅行包從車窗中擲出，精準地投入垃圾堆。
塞琳娜回頭，只見萊恩將寫有地址的字條遞給前方的奧斯瓦爾德：“去這個地址。”
“好的，先生。”
塞琳娜不解：“你不是說要救人嗎，可現在他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尸體就不能救了嗎？”
不多時，醫院太平間。
穿過大門，冰冷的寒氣撲面而來，空氣中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白熾燈的光芒在這里似乎突然顯出了異常的冷色調，一排排銀色的金屬柜總能讓人腦中不斷遐想，平添畏懼。
塞琳娜緊了緊自己的黑色外套，雙臂順勢環抱。
奧斯瓦爾德跟在身后，他雖然也好奇四下觀察，但眼神時常有意無意地看向萊恩的背影。
守夜人把他們帶到目的地，指著柜子外的標簽道：“他在這兒。”
萊恩遞給他一疊錢：“辛苦了。”
守夜人眼神驟亮，接過鈔票連連鞠躬致謝，接著把鑰匙交給萊恩，自己退了出去。
萊恩沒有著急打開柜子，而是扭頭走向另一側。
【托馬斯·韋恩】
【瑪莎·韋恩】
兩個平凡的名字，卻書寫了哥譚乃至這座宇宙不平凡的未來。
“是他們……”塞琳娜輕咬嘴唇，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夜悲慘的場景。
萊恩注視片刻，轉身打開剛才的柜子，抽出長屜。
拉開黑色尸袋。
躺在里面的正是之前在書店里給他提過醒的男人。
奧斯瓦爾德看到這張臉的時候，臉頰微微抽動，刻意偏過頭去。
塞琳娜倒也并不害怕，盯著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萊恩搖了搖頭，伸出手來。
塞琳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萊恩回頭，只見她一臉認真地道：“別輕易觸摸尸體，這樣對你不好。”
大概，就是不吉利的意思？
萊恩微笑點頭。
當塞琳娜放開他的手時，他的指尖突然飄起一滴血液。血滴輕盈地飛落在馬里奧的眉心，迅速向內滲透。
這一幕，讓身邊兩人尤其是奧斯瓦爾德陷入震驚，他瞪著眼睛驚愕地望著萊恩，張開口卻又不敢言語。
“你……這是做什么？”塞琳娜顫聲問。
“顯而易見，復活。”萊恩冷靜地道。
她默然數秒，才道：“你認真的？”
萊恩將柜子推回，直接拔下鑰匙。
“他會活過來的，走吧。”
此刻，塞琳娜和奧斯瓦爾德皆是一副神不附體的模樣。
出門時，他們碰到了一對母女。
母親眼眶通紅，眼周掛著濃重的黑眼圈，目光有些呆滯；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女兒長著一頭棕中帶綠的頭發，同樣神態茫然。
她們牽著手，微微低頭一路疾行，根本沒有在意前方。
萊恩等人主動讓路。
錯身之際，萊恩突然開口。
“艾薇。”
母女二人同時停下腳步轉頭朝他看了過來。
萊恩微笑，伸手輕撫小女孩的頭頂，不可見的光能注入她的神通，同時連接到她的母親。
兩人憔悴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過來。
于是，母女同時面露驚訝與好奇。
少頃，萊恩收手，對她們頷首示意后轉身離開。
坐上車。
“我看不懂。”塞琳娜深深嘆氣。
萊恩：“奧斯瓦爾德。”
“先生，我在！”
“給她解釋一下。”
頓時，奧斯瓦爾德瘦削的面孔上露出諂媚但怪異的笑容：“我覺得，她們……也許是那個男人的家人。”
塞琳娜恍然，但仔細一想，她又道：“可是，你認識那個女孩，她們卻不認識你。”
“我也認識你，但你不認識我。”
“這……”她那一對大眼睛中閃爍著飄忽不定的光芒：“你真的不是……”
“不是。”萊恩主動截停這個話題，對前方道：“我要一座安靜且私密的房子，對了，還有手機。”
“沒問題，先生，交給我吧！”奧斯瓦爾德一口應下。
傍晚。
萊恩站在別墅門口，看著奧斯瓦爾德將后備廂剩余的現金搬進家里。
不用拉桿箱，而是一摞一摞地搬。
每當奧斯瓦爾德路過萊恩身邊的時候，總會對他彎腰微笑。
最后一摞，萊恩道：“這些搬回你自己的房間。”
奧斯瓦爾德驀地一愣。
萊恩揮了揮手，邁下臺階，撥通電話。
“阿爾弗雷德。”
“李先生，我在等你的電話。你說的沒錯，警局告訴我已經破案并擊斃了兇手，我們準備明天舉辦韋恩先生及其夫人的葬禮。”
“這是個好消息。”
“唉，李先生，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想我和布魯斯今天應該會很激動。”
“呵，怎么說？”
“很明顯，這個兇手是個替罪羊，真正的惡人仍在逍遙法外。不過，我還沒有告訴布魯斯，我希望先舉辦葬禮，讓這件事暫短的告一段落。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怎么樣。”萊恩毫不留情。
阿爾弗雷德沉默一會兒，才問：“我能問問為什么嗎？”
萊恩不假思索地道：“阿爾弗雷德，一味地隱瞞和壓制只會激起更大的爆發和反彈，布魯斯很聽話，同時也很有主見。事關父母，這件事必定會影響他的一生，你的每一個決定，都將影響著他未來會成為什么樣的人。”
“……那，你的建議是？”
“堵不如疏。他已經親眼見證過世上最悲慘的場景，所以他需要宣泄。”
“這就是你想帶他離開的原因？”
“不完全是。”萊恩頓了頓，又道：“阿爾弗雷德，有些事情，別人無法代勞。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可以趁此機會好好想想。”
“多久？”
“不知道，回來的時候再聯系。”
“好的，那么，祝你一路順風。”
“謝謝。”
收起電話，萊恩看著陰郁了一整天都沒有任何變化的天空，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他真的很不喜歡哥譚的天氣。
萊恩沒有回頭，直接問道：“奧斯瓦爾德，你的夢想是什么？”
身后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傳來聲音。
“先生，我想做一番自己的事業。”
“太寬泛了，具體一點。”
“我……我想開一家酒吧。”
萊恩緩緩點頭，旋即又問：“僅此而已？”
奧斯瓦爾德站在他身后，微微躬身，眼珠快速轉動。
萊恩轉過身來。
他把頭埋得更低。
“換個形象吧，不管是衣服，還是你的發型。一個成功的商人，應該有體面的形象和氣質。”
“先生？！”奧斯瓦爾德猛地抬頭，眼神激動。
“你聽到了，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需要多少錢的投資，你去和塞琳娜談，我認為這不會很容易，但正好可以考驗和鍛煉你的頭腦。”
“我……”他眼皮快速顫抖，眸中泛起水霧。
萊恩卻看得笑了起來。
成功的反派，大多都有一身超然的演技，尤其是崛起于底層的那部分。
按住他的肩頭，萊恩輕聲說：“我的底線是，不準傷害塞琳娜。”
奧斯瓦爾德·契斯特菲爾德·科波特，他還有一個響亮的外號。
企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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