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默使盡渾身解數,也敵不過郎回天,自然是服氣他的修為,如今天靈蓋被對方用龍頭杖抵住,只要人家發力一擊,必然是性命不保,豈能逞強?他不惜自己一條命,也要惜這復仇之身,于是敷衍道:“你神功蓋世,我不是你的對手……”
“哈哈哈~~~”
郎回天仰天大笑,得意非凡,而后忽問道:“那你現在回答老夫,到底是民國好,還是大清國好?你肯不肯與我們一道反民復清?!”
陳天默怔住了。
縱使是惜身,他也說不出太過違心的話,更不至于顛倒黑白,當即回道:“你魔怔了!民國即便是再不好,也比你那已經亡了的大清國要好的多!反民復清的蠢事,只有傻子才做得出來!”
郎回天驚怒交加,喝道:“我看你是不想要你這條小命了!”
白小玉急忙勸道:“皇爺息怒!陳天默跟中州省都督齊振林交情莫逆,還跟袁家的老二是要好的朋友,能接觸到袁大逆賊!”
郎回天“哼”了一聲,道:“這些事情,你昨天夜里不是已經對老夫說過了么?若非如此,老夫豈肯出面幫你收伏這小賊?可你也瞧見了,這小賊身有反骨,太不識起倒!一心作死,叫老夫怎么能不怒?”
白小玉笑著又勸道:“皇爺大人有大量,不會跟他一般見識的。就不為別的,單就是刺殺袁氏,就該留著陳天默啊。難道,您已經不想殺袁大逆賊了嗎?”
“袁大逆賊篡位奪國,罪該誅滅九族!老夫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把他挫骨揚灰!怎么可能不想殺他?!”
郎回天咬牙切齒的罵了幾句,然后又用龍頭杖摁了摁陳天默的腦袋,幽幽問道:“小子,你說,肯不肯刺殺袁大逆賊?”
陳天默不語。
郎回天又摁他的腦袋,喝道:“說話!”
陳天默就是再能忍,也忍不了這樣的侮辱,登時性起,昂首冷笑道:“你這老而不死的貨才是逆賊!”
郎回天大怒,扭頭沖白小玉說道:“你都聽見了吧,他這說的都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混賬話!?簡直是喪心病狂,無可救藥!老夫饒不了他啦!”
白小玉也急了,飛奔上前,踢了陳天默一腳,俯身直使眼色,嘴里說道:“陳天默,你真是不想活了?!”
陳天默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只要自己愿意虛與委蛇,說幾句好聽的話哄住郎回天,就不會有性命之憂,可是,面對這樣一個瘋魔遺老,那些滑稽可笑、荒誕無比的話,他如何說得出口?
他也有點看不懂白小玉了,這圈套是她設下的,郎回天也是她請來對付自己的,如今計謀得逞,她又在充什么好人?
白小玉見他沉默不語,始終不肯說些軟話,心中又氣又惱又憐又愛,便自己笑著對郎回天解釋了起來:“皇爺,他不說話,就是回心轉意了。辛苦您這一場忙活,小女感激不盡!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知己社’自行料理吧。您老早些回去歇著。”
“這就要老夫走?!”郎回天瞪眼指斥,大是不滿,又沖陳天默喝道:“小子,別想糊弄老夫!你真要回心轉意,棄暗投明,一心一意歸順我大清,就發個毒誓出來!”
陳天默忍不住發笑,道:“你還是回家去做這白日夢吧。”
郎回天老臉漲紅,心中暴怒,已然忍不住要動手,白小玉卻急忙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嬌道:“皇爺,別生氣,讓小女勸勸他嘛!他只是一時抹不開面子,不好意思在您面前服軟罷了!少年心性,都是如此嘛,給他一點點時間,也給小女一點點時間嘛!”
“你給老夫起開!”
郎回天顯然是忍無可忍了,就連對白小玉也怒目而視,毫不客氣起來:“婦人之仁,歷來誤事,不足與謀!尤其是你們葉赫那拉氏!大清國壞就壞在葉赫那拉杏貞的手里!還老佛爺,分明是老妖婆!想我們鈕祜祿氏的孝圣憲皇后,那才是真老佛爺!”
他口中所說的葉赫那拉杏貞,便是前朝的西太后慈禧,孝圣憲皇后,則是雍正帝的后妃,乾隆帝的生母。
這一褒一貶,登時激怒了白小玉。
畢竟白小玉就是葉赫那拉氏族的人,西太后是她同族同宗的長輩親人,更是打小待她不薄,實屬她一生最為尊敬和愛戴的人,豈容旁誰玷污?
于是她憤憤然說道:“公然提及老佛爺名諱,還口出惡言,你這是大不敬!”
郎回天一怔,隨即滿面獰色,連連點頭道:“好哇,連你這小丫頭片子也敢對老夫張牙舞爪了?葉赫那拉氏還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話音方落,他揮手便是一掌,“砰”的將白小玉擊飛了出去!
陳天默登時驚呆。
這老賊,失心瘋了么?!
“大姐!”
經理和朝奉也都是大驚失色,慌忙跑過去探看,但見白小玉伏地嘔血,胸骨塌陷,眼神都渙散了。
別說是她一身修為已然不在了,就是功力沒廢的時候,也擋不住郎回天的一掌之力,眼見是活不成了!
朝奉怒斥道:“郎回天,你瘋了么?!你怎么連‘大姐’也殺!?”
“老賊,我跟你拼了!”經理更是大罵一聲,徑直朝郎回天撲了上去。
他們當初都受過白小玉的極大幫助,所以才甘心成為“知己社”的殺手,并愿意以死報效“大姐”,即便是面對郎回天這樣的恐怖存在,他們也敢為“大姐”出頭。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他們存在的意義便是如此。
“你也活膩了!”
郎回天在掌擊白小玉之后,本來是有些懊悔的,但這念頭在朝奉和經理辱罵他的時候便消失了。
眼見經理沖自己奔來,他把腦袋一甩,那根長辮子“唰”的便掃了出去,正擊在經理的太陽穴上!
經理“咚”的一聲倒地,立時死于非命!
陳天默卻在此時反應了過來,趁郎回天出手之際,就地施了一個滾翻,抄了隕合金匕首在手,疾奔向白小玉。
白小玉本來奄奄待斃,看見陳天默湊近,忽然回光返照,臉上竟洋溢出了笑意,氣若游絲的說道:“以前只知道士為知己者死,遇見你之后,才明白女為悅己者容,我還想做好多別的事情,可是,來不及了……”說罷,便已氣絕。
陳天默呆在那里,怔怔的看著白小玉的尸身,心中五味雜陳,恍似夢中,忽然覺得胸口沉悶,堵得厲害!
這女人到底是敵是友,是好是壞,他竟有些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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