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蟜心中五味雜陳。
他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嬴淵居然會做出，不議和，與敵軍死磕到底的決定。
這不像是嬴淵的風格。
畢竟，在他眼里，對方一直都是軟弱無能之輩。
眼下，他左右為難。
大話已經說出去了。
是自己表示，應該要與楚軍死磕到底的。
但是，這仗真的能打嗎？
肯定不能打啊！
那是楚軍！
憑借自己的這點兒家底，與楚軍硬碰硬，不就是找死？
其實話說回來，倘若是嬴成蟜來當今日大秦的皇帝，那么，他肯定會選擇與楚國議和。
畢竟有些人，就是嘴硬。
當事情真的到眼前的時候，他就傻眼了，滿腦子都在想辦法，該怎么蒙混過關。
頓了頓。
嬴淵穩坐龍椅，輕笑道：“怎么？王弟方才還在說，楚軍殺了我們很多百姓，要為他們報仇。
眼下朕給了你這個機會，你卻不敢了？”
嬴成蟜這種人，怎么可能會當著眾目睽睽的面兒，說自己慫了？
那豈不是真的拿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臣...臣弟不是不敢，而是...而是...”
他吞吞吐吐半天，愣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
嬴淵面無表情道：“此事就這么定了，臣弟，你明日便準備出兵事宜，朕等著你凱旋而歸。”
說話的語氣，容不得旁人絲毫質疑。
嬴成蟜面色十分難看，他低頭沉默，當前局面，不知該如何應對。
稍后，趙匡胤撫須道：“長安王，還不接旨，更待何時？”
他算是看明白了。
皇帝很不爽長安王。
既然如此，那肯定要幫著皇帝對付長安王啊。
畢竟，今日的皇帝，不是從前的皇帝了。
在如此強勢英明的帝王麾下，只有保持足夠的忠誠，才能活命啊。
“趙...宋王，你這是什么意思？”
嬴成蟜壓低了聲音說道。
他曾經，與趙匡胤私交不錯。
二人私下里，常有書信往來。
在國難爆發開始，嬴成蟜就與趙匡胤謀劃，準備入主咸陽。
屆時，前者為皇帝，后者為攝政王。
但是趙匡胤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回應。
嬴成蟜本以為，即使謀劃不成，朋友也可以照樣做。
再不濟，若是在朝堂上遇到什么問題，也能互相照拂一二。
但聽到他的話，這能是照拂嗎？
這分明是表明自己的立場了。
為什么？
連老辣狡猾的趙匡胤，都對眼前這個無能皇帝效忠？
這是為什么？
下一刻。
不知四位封疆大吏，都對嬴成蟜口誅筆伐。
就連四征將軍，都開始擠兌他了。
這讓他很郁悶。
今時今日的朝堂，究竟發生了什么情況？
怎么一個個的，都開始幫著皇帝說話了？
他們平時不應該以欺負皇帝為樂趣嗎？
曾幾何時，身為百官之首的蔡京，還逼迫過皇帝，讓其給他在老家置辦田宅。
甚至還做出過種種不敬之事。
怎么現如今，卻對皇帝百依百順的了？
他們一個個，是著了魔嗎？
嬴成蟜的內心很無奈。
他們應該聽自己的話，不應該聽皇帝的話才對啊。
面對百官的炮轟，嬴成蟜知道，裝傻裝沉默，是很難蒙混過去了。
其實這個世界上，真的不缺他這種人。
老是表現的自己很聰明，其實他是最傻的那個。
“怎么，長安王，你想抗旨不成？”
嬴淵的眼神，無比銳利。
這一刻。
圣王體與真龍氣的威壓，全部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出來。
一股無形的氣息，在整座朝殿中，激蕩開來。
就連武藝高深的某些人，都有些承受不住這種威壓，進而感覺，在面向嬴淵的時候，呼吸有些急促。
那就更不用說其余的百官了。
嬴成蟜也感受到了那種威壓。
他開始心驚。
眼前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的皇兄，似乎真的不一樣了。
說的話，做的事，都可以偽裝。
但是唯獨身上的氣質，偽裝不了。
“嬴淵身上的氣質，怎么感覺比父皇帶給我的氣質，還要強烈與可怕？這怎么可能！
他只是一個不學無術，只知道貪圖享樂的蠢貨啊！難道，在他身上，真的發生了什么妙不可言的變化？
亦或者，此前果真是在自污藏拙？”
一時間，嬴成蟜忍不住的多想了起來。
但事已至此。
面對嬴淵的質問，他不得不有所回應：“皇兄，不是臣弟不去，而是臣弟乃宗室中人。
倘若這場戰爭，連宗室的人，都要去上了，若是傳到天下百姓的耳朵里，只怕會笑話我大秦朝中無人。”
他的這個理由，很蒼白。
蔡京冷笑道：“可是王爺您有沒有想過，倘若這場與楚國的戰爭，皇室中人首當其沖，會極大鼓舞百姓與軍卒的士氣？”
嬴成蟜不知如何應對。
他現在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嬴淵趁機說道：“臣弟啊，你要是不敢去，就不用去了，朕不會勉強你的。”
聞聲，嬴成蟜哪里能承認自己不敢？
當即便應了下來。
表示自己愿意做這個先鋒。
...
退朝后。
嬴淵將四位封疆大吏留了下來，請到宣政殿。
他面向四人，緩緩笑道：“最近幾日，朕沒有召見你們，不知你們心中可有怨言？”
說實話，他巴不得對方有怨言呢。
董卓抱拳道：“陛下言重了，正值非常時期，您的龍體為重啊。”
“是啊陛下，龍體為重。”朱棣附和道。
其余二人，紛紛表示，讓嬴淵多加注意休息，不能為國事太過操勞。
從他們說的話，不難推斷出，他們都是忠臣。
但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嬴淵心中冷笑。
要不是知道你們的事跡，朕就覺得，你們真的是忠臣了。
不過...正因為他們是奸臣，所以，更得重用啊！
嬴淵笑道：“客套的話，就不用說了，朕今日特意讓你們留下來，只是想說一件事。”
四人齊齊作揖，異口同聲道：“臣等洗耳恭聽。”
聞聲，嬴淵點了點頭，道：“不出意外，在不久的將來，秦楚兩國之間，一定會爆發全面性的戰爭。
朕想聽聽你們的意見，你們覺著，有你們相助，大秦能有幾分勝算？”
“這...”
四人誰也不敢說出實情。
因為，楚國勢大，實在難以勝出。
嬴淵笑了笑，繼續說道：“你們即使憋在心里，朕也知道你們的想法。
秦楚一戰，我軍勝算實在太小。朕只希望，待戰端一開，你們能夠充分保存實力。
倘若真的不敵楚軍，你們也可各自為戰，清楚么？”
他說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不過了。
所謂保存實力，是指戰爭開始的時候，讓他們不要出兵。
還有各自為戰，其實就是想讓他們隔岸觀火，擁兵自重。
但是，那四個人不這樣想啊。
保存實力...
陛下難道是想讓我們，在與楚軍決戰中，動用所有家底嗎？
然后穩扎穩打，步步為營，爭取將士卒傷亡降到最低。
保存有生力量，徐徐圖之。
待關鍵時刻，給予敵軍沉痛打擊？
估計是這樣，沒錯了。
至于各自為戰，是想讓我們自己主動的去擴大戰果嗎？
陛下還真是變了啊。
現在就連說話的含義，都需要細細揣摩了。
“臣等，清楚了。”
幾人陸續回應。
見狀。
嬴淵很是滿意。
自己都將話說到這種地步了，待將來大戰一起，他們應該知道怎么做吧？
屆時，所謂的四位封疆大吏就是擺設。
靠著曹操那支孤軍，如何取勝？癡人說夢！
就算他是魏武帝也不行！
一想到將來全面大敗的局面，嬴淵心里就非常的激動，非常的開心。
......
退朝之后的嬴成蟜，心中憋著一股氣。
他著實沒有想到，今日讓嬴淵擺了一道。
關鍵是，對方居然選擇與楚軍死磕到底，這實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看來，這個嬴淵，還真的是不同尋常了。既然如此，我就只能給荊軻制造機會，殺了嬴淵！”
他知道此刻荊軻與聶隱娘就在皇宮里。
自己乃是宗室中人，又是太后親子，貴為長安王，從宮里尋兩個人，簡直不要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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