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也是個妖？”老和尚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昆侖狐淡然一笑道：“沒錯，算你有眼力，我不單單是個妖，還是個比她年紀更大的老妖精。你們獵殺狐貍是為了皮毛？那不如放過她，殺我好了，這天下狐族的皮毛，有幾個能比得上昆侖赤狐啊！”
昆侖狐說著，故意一晃身，將那幾條油亮的彩尾漏了出來。
烏云秀發，杏臉桃腮，眉如春山淺淡，眼若秋波宛轉，這等容顏天下難尋。再加上那幾只令人驚駭卻又有些異樣趣味的大尾巴，看的幾個小僧目瞪口呆。
有道是，狐媚灑脫自負朝天笑，九重天內獨我妖般魅顏。就連老和尚看著昆侖狐的模樣都面紅耳赤，趕緊側過了臉。
昆侖狐的這般自信，令身后那也算是清麗的小狐貍都驚呆了。
“大……大……大膽狐媚，你既知道我乃除妖之僧，還敢在我面前堂而皇之現身，簡直……簡直是目無佛法，看我今日不收服你！”老和尚定了定神大喝一聲。
昆侖狐不屑一笑道：“聽說你們出家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凈，這六根是哪六根啊？”
“佛言，六根者欲望始也！由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所引起的欲念，都該消除！怎么，你問這個干什么？”
昆侖狐一笑道：“那色欲算不算？”
“這……這個當然算！”老和尚道：“殺、盜、淫、妄、酒，此乃大五戒，出家人必須做到的……”
“喏，看看他們，做到了嗎？”昆侖狐不屑一笑，指了指一旁的那幾個和尚。
只見那幾個和尚癡癡地望著昆侖狐，嘴角掛著一絲淫笑，眼睛眨都不眨，嘴角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老和尚頓覺沒面子，大喝一聲道：“你等混賬，還不速速洗醒來，你們這是中了她的狐媚子之法了！”
一聲禪杖杵在地上，這才把幾個小和尚震醒。
老和尚轉而朝昆侖狐道：“我等四大皆空，可架不住你等妖祟的魅惑之法。我這幾個徒兒，根基尚淺，這才著了你的道……”
昆侖狐笑道：“如此說來，大師父根基較深，已經斷了四空五戒六根七欲了？那您不妨正面看我一眼，也好讓我這山野妖祟見識一下什么是得道高僧啊。”
大和尚側著臉，不敢應聲。
昆侖狐逼問道：“怎么？大師父不肯？您這是心虛啊，還是所修禪法不深？亦或者，自己本就是濫竽充數之徒？”
“看……看你如何？老僧我五歲便戒了五葷三厭，七歲便剃度燒疤，十三歲就進眾比丘，還能怕你一個狐媚子？甭說一眼，就算是十眼一百眼，老僧我也氣定神閑，各欲皆空。”
老和尚深吸一口氣，一手抓住禪杖，一手抓住念珠，以示從容，瞪大眼，轉向了昆侖狐。可剛看了昆侖狐一眼，就覺得臉頰發燒，熱血沸騰。
可實際上，昆侖狐既沒搔首弄姿，更沒使什么魅惑之術，只是站在那神態從容地回視了他一眼。要說怪誰，只能說是因為這和尚欲要斷其念，偏又起其欲，自己無能自控罷了。
才幾秒鐘，老和尚便匆忙把頭扭到了一邊，哼聲道：“心安靜則無躁，心清凈則無憂。我近身如來，已經獲得大乘佛法，你這妖祟怎可亂我心智。”
身后那小狐女卻哈哈大笑起來，指著老和尚的腿間喝道：“老東西，虧你說的出口。兩眼怎念佛教法？一蟲抬頭露淫心，你這個口是心非，下賤不堪的老禿驢。”
最要命的是，那幾個小僧見了師父的窘狀一時也沒忍住，全噗嗤噗嗤笑出了聲。
老和尚也才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瞬間惱羞成怒，怒吼道：“全是你的魅惑，魅惑啊……你……你這妖孽，連老僧我這把年紀都不放過，實屬蛇蝎之心，喪盡天良，有辱造化，有辱斯文，有辱禪業啊……我，我要為佛祖護法！”
老和尚惱羞成怒，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說罷，掄起禪杖怒氣沖沖朝昆侖狐砸來。
昆侖狐從容地一招手，一道紅紗飛出，半空中就把老和尚的禪杖纏住，用力一拉，嗡的一聲，禪杖插進了墻壁上。
老和尚目瞪口呆，楞在那猶如一尊雕像。
“你不是我對手。”昆侖狐淡淡道：“萬千年來，雖然人妖有別，妖人敵對，可最近這一千年，人妖皆修三清術，也算是和諧共處了。妖既不殺人性命，人又何必與妖為難？我勸您一句，甭說你是個號稱不開殺戒的僧人，就是一般修道者，也不該如此殘暴。請你和你的弟子，不要在殺戮狐族了。”
說完，看著身后的小狐妖道：“你是涂山灰狐？”
“是的……”小狐妖努努嘴，看著老和尚道：“您這么厲害，為什么不殺了這老禿驢？”
昆侖狐道：“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三清之術，和其光，同其塵，能不殺戮，當不殺戮，除非迫不得已……對了，你叫什么？”
“回老祖宗，我叫吟夢，是涂山灰狐家族的一個小狐貍！奉族長之名，前來媚惑殺戮這幾個臭和尚！”
“奉命？”昆侖狐憐惜地摸了摸吟夢的頭發道：“既然有族長，為什么他們不出山？”
“他們……”吟夢沉吟片刻道：“因為這和尚厲害，他們想著報仇，卻沒人敢來，我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妹，族里就自己一個，所以他們就派我來了……不過，我不怕，族長說了，只要我能活著回去，就愿意教我一套修行法。”
昆侖狐嘆口氣道：“一族之主，當庇護全族。一山之王，當匹敵三山。這種事本就該他們出面，為什么讓你來？小丫頭，有沒有興趣跟我走？”
“跟您走？”吟夢頓時動了心。畢竟，剛才親眼目睹，眼前這前輩的修為深不可測……
“我倒是想，可……我擔心我的族長會找您麻煩……”
“呵呵，放心，沒關系的，我這人擅長以理服人！”昆侖狐一笑道：“跟我走吧，假以時日，我讓你在這人間僧道不欺。”
“好，老祖宗，我跟你走。”
“別叫老祖宗了，叫奶奶吧！”昆侖狐一笑道：“是不是還是有點老？叫姐姐也行……”
“別別，還是叫奶奶吧！”吟夢歡喜道。
昆侖狐帶著吟夢旁若無人，轉身就走。
出廟門的時候，突然身后一陣狂風襲來，只聽得空氣嗡嗡作響，吟夢驚駭不已，倉皇回頭！
可昆侖狐頭都沒回，憤然跺腳震地，轟隆一聲，一道氣浪襲出，將咽不下這口氣偷襲而來的老和尚像是皮影一般掀翻出去，撞在墻上一命嗚呼了……
昆侖狐拉著吟夢邊走邊道：“丫頭，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當以理不能服人的時候，那就得動手了，下手一定要狠，要讓他再沒有對你起邪心的機會，懂了嗎？”
“懂了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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