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流浪獸人救助指南 > 第96章 三年后
  時光荏苒,三年后。

  “余大夫,真是太麻煩您了!每天都從那么大老遠過來!”

  老人含著一腔熱淚,忙不迭朝蹲在身前替他包扎傷口的黑發女子道謝,蒼老混濁的聲音感動得快要哽咽……

  “這有什么?”見到老人淚水盈瑩的,黑發女子笑了笑,笑容一派溫和恬靜,“我是大夫,替人看病不是天經地義嗎?”

  “可,可您不收我們任何診金……”

  “嗯,我只是想幫助你們而已。”

  替老人處理完成,余夏收拾好東西提著藥箱出了門,剛踏出第一步,手里的藥箱就被人奪了去,她望過去,高大的狼人少……不,應該說是青年正抱臂倚靠在門邊上,比之以前健壯了不少的肩膀和手臂完全褪去了稚嫩,乍一眼看上去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無憂垂眸看著她,變得狹長的金色眼眸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仍然炸開了煙花,只是不再像小孩子那樣將所有情緒外放出來了。

  “走吧。”

  青年點點頭,提著藥箱走在余夏身側——啊,其實他的情緒還是沒有學會完全藏起來……尾巴,又擅自搖起來了。

  …

  當初在兩年前,這個自稱免費看診的醫館開設在他們外城區時,沒有一個人相信是真的免費。甚至還懷疑過是不是城里那些貴人官老爺們欺負他們平民百姓的新花樣。

  在這些住在外城區的人眼中,醫館就是一個用金錢買命的地方。如果沒有錢,那么命也是可以犧牲的——特別是已經遲暮之年的老人。

  璟州外城區——換個通俗易懂的說法那就是貧民區,住在這一塊的人基本都是社會底層人,每日起早貪黑去往城內打工,拿到的薪水僅僅只能保持最基本的生活水平。

  再加上三年前皇帝突然下令開始強制征兵……能干活的人都被抓走了,留在家里的這些老弱婦孺日子真是越過越艱難了。

  說實話,這些人的處境相比于獸人來說,除了還能作為「人」不受歧視之外,其實也沒什么區別。

  這醫館開了三個月以后才總算出現了一個患者——是一位走投無路的母親抱著她三天高燒不退的女兒。

  當時這位母親沖進來時蓬頭垢面,滿臉淚痕。甚至都沒看清這醫館內有什么人就直直跪了下來,哭天喊地求求他們救救她的女兒。

  “冷靜一點,你先起來吧。”

  聽到是一道柔軟的女聲,婦女心頭一松,她聞言抬頭,看到的是一位身著素衣的黑發女子在朝她微笑……可她身后,卻站著兩位身量高大的狐貍和狼人——

  “!!?”

  婦女被驚得說不出話,下意識地想要逃。女子卻先她一步走上前,扶著手臂讓她站起來。

  女子擋住她的視線,柔柔一笑:“不要害怕,他們都是我的助手……你是要來看病吧?來,先坐下。”

  “……”

  或許是被女子的聲音所安撫,婦女全程都呆若木雞。抱著已然安睡過去的女兒出來時,她仿佛還在做夢一般——

  她只看到那個女大夫在她女兒身上扎了一針,然后開了一些藥后就說可以回去了……而且從頭到尾都沒有收她一個銅板。

  這到底是……

  婦女想不明白,但過了兩三天女兒真的好轉起來后,她喜出望外,牽著已經能夠下地走路的女兒再次登門道謝,逢人就夸這間醫館是真的免費治病,余大夫不僅人美心善還技術高超——雖然她的那兩個獸人助手是真的有點嚇人。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時間久了,外城區的人們沒有一個不知道余大夫的大名,甚至背地里還在偷偷傳她是菩薩下凡,救濟蒼生來了,那一狼一狐的獸人正是她的座下童子。

  余夏聽到這一段傳聞時差點沒笑出聲,可大狐貍蒼耳顯得既尷尬又苦惱,他撓了撓耳朵,嘆了聲:“我可不是什么童子啊……”

  無憂就更加直接了,面色沉得黑黢黢的:“……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確實,無憂這幾年長得快,韭菜都沒他能長。短短三年,硬是竄到了一米八幾的個頭,肩寬腰窄,八塊腹肌,放在現代是會立刻原地出道當愛豆的身材長相。

  但是,看著他愈發冷傲和不羈的眉眼……余夏十分痛心和發愁。

  這孩子,真是長得越來越像孩子他爸……呸,是大叔了。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難不認為他們是什么沒有血緣的親生父子關系。

  不過也多虧了這個傳言,外城區的人們漸漸不再害怕他們,甚至于只是走在路上都會被路過的老爺爺老奶奶用和藹(老花)的眼神打量,說這孩子長得是真俊俏。

  “這是最后一家了……對了,蒼耳呢?”

  無憂無所謂地抖了抖耳朵:“不知道,大概又被纏住了吧。”

  余夏每天都會出門替人看診,無憂和蒼耳也每天跟著她出來當保鏢……但和無憂不同的是,大狐貍毛茸茸的外形深受這群人族小朋友們的喜歡。

  孩子們一見到蒼耳就大喊著“哇!是狐貍大哥哥!”圍上來一頓亂摸。

  家長們是阻止也阻止不了,但蒼耳脾氣好,也愿意陪著他們一起玩便也隨著去了。

  果然,人類的本質都是毛茸茸控。

  “哈哈哈……蒼耳真的很受歡迎啊……”

  他們來到孩子們常玩耍的老地方,一抬眼便見到了鮮艷火紅的狐貍正在與孩子們踢蹴鞠,大塊頭和小不點們的組合一點也不顯違和,在這即將入冬的季節里,他們臉上暢快的笑容足以讓周圍的氣溫逐漸升溫。

  “啊,是余大夫來了。”

  圍坐在樹蔭底下的老人或婦女一眼就見到了余夏和無憂,連忙站起來招呼他們,“原來都這個時候了……余大夫,我們這就把孩子們都喊回來,不耽擱你們回家啊!”

  “沒事,不著急。”

  余夏搖搖頭,看見她們手里都在做著針線活,納鞋底縫秋褲,估計都趕著在入冬前把新衣服新鞋子給寄到軍隊里去。

  婦女見她目光落在這些手工上,以為她是感興趣,便把還未縫好的衣物抖開,展示給她看:“余大夫也對做衣服有興趣嗎?”

  “不……我只想夸各位姐姐的手都好巧,做得很好看。”

  “哈哈,這沒什么好夸的。”婦女聽了只是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滿是皺紋和老繭的手在同樣粗糙的布料上摩挲著,發出沙沙的聲音,“我們哪里買得起做好的衣服,不就得自己做了。家家戶戶都是這樣。”

  有人已經接回了孩子,隨手抹了抹孩子滿頭的大汗,聽到她們聊天,也摻和進來:“是啊……家里男人全抓去充軍了,也就只能干些手工活賺點碎錢養活孩子——這皇帝小兒真是沒有心,這是要逼死我們這些窮苦人家啊!”

  “噓!小聲點!講皇帝的壞話,不怕死嗎?”

  “我還能有什么怕不怕的!天高皇帝遠,還能管到我們這犄角旮旯里來?!”

  那人越說越激動,眼淚花子又蹦在眼皮子上了。

  “說什么當兵有前途,萬一立了功全家也跟著一起飛天——呸!說得好聽,說白了不都是拉我們平民百姓出去送死!拉去給那群蠻獸當食糧!這仗再打下去,我們遲早都……!”

  “喂!別說了——!”

  別的婦女急忙拉住這個心快嘴也快的同伴,心虛地瞥了幾眼余夏……不如說是她身后的兩位獸人。

  “那個,余大夫……還有兩位大兄弟別介意。她就是說著玩,開玩笑的。”

  “……”余夏笑笑,“沒關系。”

  她一直都知道,這外城區的人會接納無憂和蒼耳,純粹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以及……識時務者為俊杰,體格強壯的蒼耳或許可以代替男人的存在,替她們保護好孩子們。

  不過都是互相帶著目的罷了。

  告別了外城區的人后,他們一同踏上回家的道路,不是很遠,大概步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

  三人并排走著,高大的狐貍走在夕陽落下的那一側,火燒云將天邊染得赤紅,連帶著蒼耳一身的絨毛像著了火那般明媚。

  三年的時間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就像是已經成熟發酵的酒,歲月只會讓他變得更加醇香和迷人。

  哦不對,其實還是有一點變化——那就是他的毛變得更蓬松絲滑了。

  注意到她的視線,蒼耳也望了過來。他的臉因為背光而陷入一片陰影,但他約莫是在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不在意她們說什么。”

  至少孩子們仍舊是純潔的。

  “哼。”

  旁邊的狼人青年冷哼了一聲,下巴乃至下頜線都繃得緊緊的。

  “都是些無聊的事。”

  …

  家門口有些熱鬧,遠遠就能見到馬車和馬車前正在解開自己身上韁繩的穆則遠。他剛從瀘州回來,風塵仆仆的。

  在如今穿兩件衣服都覺得冷的天氣,他竟只穿著一件深色薄衫,尺寸剛好的布料緊緊貼在背部,將每一寸溝壑分明,飽滿壯實的肌肉線條勾勒出來……再往下看去,下半油光發亮的純黑色馬身力量感滿滿,馬尾正精神十足地搖擺著。

  金發青年從屋里走了出來在與他交談些什么,聊的很開心,人馬先生爽朗的笑聲隔了這么遠都能聽見。

  “白翎!阿遠!”

  余夏加快了腳步走過去,高聲喊道。那兩人便不約而同轉過頭來,又異口同聲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小夏!”

  反差極大的兩人露出同樣明晃晃的笑容朝她招手。

  “阿遠這次這么久才回來,沒出什么事吧?”

  半月前,穆則遠又將一批獸人送往瀘州,本應七日內便可完成往返,可這次卻拖長了一倍的時間……雖然有信寄回來,但余夏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抱歉抱歉……信里沒寫清楚。其實把人送過去后我就打算回來的。但在瀘州遇到了少主,稍微聚了聚,這才耽擱了些時間。”

  說完,穆則遠像是第一次見到她那般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后夸張地睜大了眼睛,打趣道:“話說回來,我這才出去了半個月,小夏又變漂亮了不少啊!”

  說著他的視線她落在身后匆匆趕過來的兩人,笑咧咧的。

  “你們可得看緊點,別到時候被不認識的男人搶走了!”

  余夏知道這是穆則遠慣用的轉移話題的話術,總是把人夸得天花亂墜然后讓人忘了開始要說什么……她訕笑著:“不會有那樣的事情啦……”

  “……”無憂勾勾唇角,眼中卻殺意波動,“敢搶就殺了他。”

  “……噢!”這下輪到穆則遠啞口無言了,“很,很有男子氣概嘛!”

  白翎在一旁捂嘴笑了幾聲:“阿遠兄弟,其實可以不用硬夸的。”

  “哈哈哈……習慣了!”

  不再閑聊,幾人進了屋里。

  剛送走一批孩子,宅子里又難得重回寧靜的氛圍,只是正值晚炊的時間,大叔估計還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院子里只有那幾位無所事事的閑職人員。

  極光和夏橘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寫寫畫畫,橘貓少年在紙上涂抹得十分認真,連胡須上沾了些顏料粉末都不知道,還是極光替他抹下來,然后……均勻地抹在了他頭上。

  “?”夏橘無語地抬起頭,盯著一臉無辜的少女,“你干嘛?”

  極光愉快得搖搖頭:“沒干嘛。”實際上對他頭上染成了綠色的一撮毛暗自偷笑。

  也長大了,當初的男孩女孩變成了少年少女,極光的頭發留長了些,可以扎起一束小小的馬尾,不說話時像個文靜的小姑娘……而夏橘——人如其名,非常能吃,這幾年長高不少,也長胖不少,好在肉肉長得均勻,外表乍一眼倒還沒什么變化。

  “姐姐!你回來了!”

  灰白發的少女見到她,立馬從石凳上起身飛奔過來迎接,她現在不比以前,不用再以仰視的視角去注視她最喜歡的姐姐……

  少女一把圈住余夏的脖子,親昵地在耳邊狂蹭,然后即刻分享今天的喜悅:“姐姐你看夏橘……是不是很好笑?”

  余夏看過去——說實話,其實沒那么好笑,但此刻她的腦海里突然響起了某句知名臺詞……

  “噗。”

  她捂嘴,確實有點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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