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荔灣顧宅，遠遠看見大門口圍了人，吵吵鬧鬧的。
“什么人？”羅恩放慢了車速。
池音音凝神一看，沒認出來，她并沒有見過顧粵章他們。
羅恩把車子靠在路邊，池音音下了車，看到了人群里的鄭剛。
“鄭剛。”
“音音！”
鄭剛忙過來，護著她往里走。
“他們是誰啊？”池音音皺著眉，盯著顧粵章他們。
“哎……”鄭剛嘆口氣，該怎么說呢？
“他們，是二哥的家人，卻又不是家人。”
什么？池音音沒聽懂，但這話語里的信息，顯然不是什么好信息。
“音音，你快進去吧！”
“嗯。”
顧粵章還在吵，“你們沒資格跟我說話！讓西程出來！我倒是要問問他，我能不能送我爸最后一程！”
池音音聽見了，猛然一凜。
這人說的，是顧老爺子嗎？那他和西程，又是什么關系？
她猛然回頭看去，沒看到顧粵章，卻看到輪椅上一個年輕人，戴著帽子口罩。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年輕人也正在看她。
視線撞上的一刻，年輕人眉眼彎了彎，似乎是在對她笑？
池音音心頭一跳，慌忙移開了視線。
背過身去，突突的心跳依舊沒停下來。她是在哪里，見過這個人嗎？
而羅恩，默默注視著女兒漸漸走遠，掃了顧粵章一家——得想辦法，把這一家弄走，不能讓音音心煩。
…
池音音進到里面，洗了手，立即去和王嬢嬢商量事情去了。
這邊，顧西程在問顧粵章一家的事，“走了？”
“現在是走了。”鄭剛頭都疼了，他是理解不了，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厚臉皮的人。
壞事做盡，還凈想著好事。
鄭剛擔心，“可看他們那樣，只怕，還是會來鬧……最怕的，就是在葬禮上鬧。”
鄭磊想了想，發狠道，“要我說，有個辦法，可以不讓他們鬧事。”
兄弟倆對視一眼，彼此意會。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當天把他們綁起來，這樣，他們哪兒都去不了，也就沒法作妖了。
顧西程揉了揉眉心，“你們看著吧。”
“是，二哥！”
爺爺的葬禮，他是絕對不允許有人來鬧事的。爺爺臨終前都不想見他們，葬禮上也是一樣。
他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那當真是不孝。
當晚，陶嫲嫲接了早早，也來了荔灣，學校那邊已經請了假，這兩天，早早就暫時不去了。
王嬢嬢拿了‘小紅帽’給她試戴，早早還不懂‘去世’是什么概念，她只是很喜歡這頂小紅帽。
高高興興的跑來給顧西程看，“爸爸看！小紅帽！”
顧西程鼻根一酸，抱起早早，“早早很喜歡嗎？”
“喜歡呀！”早早懵懂又天真，“嬢嬢說，送太爺爺的時候，要戴著的，太爺爺會喜歡嗎？”
“當然。”
顧西程摸摸小家伙的小紅帽，“早早什么樣子，太爺爺都喜歡。”
他只是感慨，爺爺到最后，都不知道早早其實，并不是顧家的血脈……
小殮和報喪都已經完成，顧老也已經停在酒仙橋，明天，就是葬禮了。
是夜。
鄭磊鄭剛來報，“二哥，那一家子……離開江城了！”
什么？
顧西程訝然，“發生了什么事？”
“那就不清楚了。”鄭磊搖搖頭，“我們去的時候，沒看見人，就立即告訴碩哥和李叔了，確定他們是離開了江城，回加國了。”
這個時候回加國？
怎么會？
那一家子，會在這么關鍵的時候走掉？看來，是加國那邊出了事？
千頭萬緒，顧西程現在顧不過來。
“走了最好。”
他還省心了。
“你們去休息吧。”
“好的，二哥。”
兄弟倆對視一眼，不好說——二哥，你也該休息了，現在這副模樣，實在是不好見人……
結果，不用他們操心，顧西程起身回房，就看見池音音在門口等著他，手上還抱著只盒子，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
顧西程微怔，“早早睡了？”
“嗯。”
池音音點點頭，盯著他看了半天，輕嘆口氣，“明天去送爺爺，你不收拾收拾嗎？”
她苦笑著，故作輕松，“爺爺要是看見你這樣，該認不出來了。”
顧西程愣了下，抬起手，摸了摸臉，“這么嚴重？”
是，很嚴重。
胡子拉碴，臉頰消瘦的都凹陷下去了，本來就大的眼睛，顯得更大了，隨時都充著血。
“洗洗頭，刮刮胡子吧？頭發也理一理，顯得精神點。”
“嗯。”
顧西程點頭，洗頭刮胡子，都沒問題，只是，這大半夜的，理發著實為難他了。
池音音舉了舉手里的盒子，“我給你理。”
原來，這盒子里裝的是理發工具？
不過，顧西程吃驚的是，“你還會理發？”
“不難的。”
池音音笑了下，“城城小時候，都是我給他理的。”
自閉癥的小孩，小時候越發嚴重。根本不許任何陌生人靠近，會失控會尖叫。
沒辦法，只好池音音來。
她催他，“快進去，先給你理發，因為會有碎頭發，然后再洗澡。”
“好。”
浴室里。
顧西程洗了頭，坐在凳子上，池音音拿圍布給他圍好，先拿梳子把頭發梳好。
拿手比劃了下，問他，“這么長，可以嗎？”
“嗯，可以。”
池音音調整了下推子，“那我開始了。”
“好。”
池音音拿著推子，認真又仔細，她不會什么特殊的技巧，就只會最基本的把頭發給剃短。
最后，給他理了個寸頭出來。
她是不擔心會難看的，以前城城留寸頭就很好看啊。
果然，剃頭之后，五官沒了遮蔽，顧西程整個人顯得精神了很多。
“好看。”
池音音對著自己的‘作品’，還算滿意，“要不說，檢驗男人是不是帥哥的標準，就是剃寸頭呢。”
能hold住寸頭的帥哥，才是真帥哥。
抬手一指對面盥洗臺的鏡子，“看的到嗎？自己看看，好不好看？”
顧西程的視力很好，抬頭看了眼。
抿唇笑了，“嗯，好看。”
看他終于露出點笑意，池音音卻不由酸了鼻頭。
卻突然，顧西程腦袋一沉，靠在了她身上。
“……”池音音微怔，一動不敢動。
“音音。”
顧西程抬起手，胳膊圈著她的腰身，把她給牢牢抱住。喃喃，“謝謝，謝謝你……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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