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獵妖高校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胖子也深刻
  “你們這是去圖書館?”

  鄭清聽著這個簡單的問題,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話來。身旁的蕭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挺直身子,彬彬有禮的回答道:“是的,教授。”

  “好,好……好好復習,爭取考個好成績。你們一個是特招生,一個是公費生……尤其是你,鄭清,如果這次你的魔咒課績點不夠優秀,看我怎么收拾你!”

  說著,姚教授笑呵呵的拍了拍鄭清的肩膀,手掌一如既往寬厚溫暖,但鄭清的身子卻忍不住微微抖了兩下。

  教授瞇著眼,仔細打量了年輕巫師一下。

  鄭清覺得他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

  “膽子變這么小了?只是嚇唬你一下,好好復習,肯定能拿到好成績的。”老姚笑瞇瞇的咧著嘴,露出泛黃的牙齒——以前鄭清或許會認為那是抽煙抽多了的后遺癥,但現在他深切懷疑那些黃漬是血色浸透牙釉后無法抹去的痕跡。

  鄭清僵硬著脖子,點了點頭。

  “怎么,身體不舒服?”教授追問了一句。

  “昨天,沒睡好。”鄭清垂下眼神,啞著嗓子回答道。即便篤定老姚不會對自己怎么樣,但入校以來三番五次與妖魔打交道的經歷,還是讓年輕巫師心底惴惴。他永遠不忘了大明坊豬妖向他沖過來的畫面,那是他第一次接觸巫師世界最深刻的記憶。

  姚教授嘿然笑了笑,又拍了拍鄭清的肩膀。

  錯身離開。

  鄭清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氣,跟上蕭笑的腳步匆匆向書山館跑去。

  但還沒跑幾步,耳邊忽然傳來姚教授及細小卻很清晰的聲音:“我不吃人已經很久了……別這么害怕。”

  男巫腳下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上。

  不遠處路過的幾個女巫指著公費生,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鄭清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驚恐的向后看去,恰好看見姚教授轉過一株落葉懸鈴木,側過臉,沖他揮了揮手中的煙斗,笑瞇瞇的,吐出一股濃重的煙氣。

  “平地也能踩空?”不遠處傳來辛胖子不可思議的嚷嚷聲,仿佛想讓整棟樓的人都知道:“你有一條腿被鋸短了嗎?!”

  “崴腳了。”鄭清咬著牙,站起身,沉著臉頭也不回的向書山館跑去。

  身旁,蕭大博士扶了扶眼鏡,向姚教授離去的方向瞥了一眼,踢踢踏踏跟上了年輕公費生的身影。

  鄭清沖著圖書館跑了幾步,才回過神,抬起頭。

  “不是讓你去占位子嗎?你怎么在這里!”他瞪眼看向幾步之外的辛胖子。

  胖子耷拉著肩膀,嘆了口氣。

  “也要有位置才行吶。”他毫不避諱的在人群中嚷嚷:“我來的時候,隊伍已經排到了書山館前的小廣場了……還沒跟著隊伍走兩步,前面的人就開始傳,說里面已經沒位子了。”

  原本跟在幾人身后,正朝圖書館涌去的學生們紛紛發出失望的嘆息。一些人徑直轉身,向自習室的方向跑去,還有幾個不死心的,仍舊往圖書館里鉆去。

  鄭清也停了腳步。

  “那我們…回宿舍?”他詢問的看向博士。

  蕭笑還沒說話,辛胖子便鬼鬼祟祟湊了過來,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圖書館座位是沒有了,但試驗臺還有幾個空著的……我幫咱們占了。可以先把魔藥課與煉金術的實踐部分弄完。”

  鄭清贊許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班納得意的走在前面帶路,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過頭小聲吩咐道:“還有,不知道為什么,那只章魚今天脾氣不太好,說話都只噴字母或音標,不吐字。你記得不要招惹它。”

  果然,在路過書山館前臺的時候,鄭清眼角的余光瞥見圖書館的管理員正揮舞著八根觸角,將一個鞋子、褲腿沾了泥巴的男巫吊在半空一頓亂敲,敲的他嗷嗷亂叫、滿頭大包。

  鄭清猜測那個男生鞋子上的泥巴污染了圖書館的地板,所以才有了這個飛來橫禍。

  圖書館門口站了許多學生,但所有學生都屏氣凝神,悄悄順著墻角溜進館去,沒有一個人挺身而出、為那個可憐鬼仗義執言。

  “它這么做是不對的。”蕭笑站在試驗臺前,給手上套蠶皮手套的時候,這樣對兩位同伴說:“即便沒有造成人身傷害……也算一種人格傷害。學校應該管管。”

  鄭清翻了個白眼。誰會因為這么一點小事,去跟一個進階不完全成功、精神長期脆弱的大巫師較勁兒。

  便是向來喜歡找新聞的胖子,也沒有在這件事上支持博士。

  “我們很難界定‘體罰’與‘懲罰’之間的細微區別,”他挽著袖子,一邊擦著閃亮的銀制小刀,一邊煞有介事分析道:

  “老派巫師很崇尚這種‘教育’方式……如果你留意文明發展的趨勢,就會發現越早創造了輝煌的文明,越容易被那份輝煌所禁錮,而對新的、更適應時代的發展不屑一顧。”

  “就像我們現在都已經使用法書了,但是歐羅巴的許多老派巫師學校還在教孩子們用魔杖施展法術;穿著鯨骨裙的女巫看不起穿著牛仔褲的女巫——而棍棒教育,是所有落后表現中最頑固的一部分。”

  “其實你應該感謝今天的第一大學,沒有保留建校時候的‘鞭打’與‘變形術’懲罰。那才是真正的羞辱……嘖嘖,想象一下,一個女巫被脫光上衣吊在樹上鞭打,或者一個男巫被變成一只綠毛烏龜爬來爬去……”

  鄭清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對那‘糟糕’的歷史表達某種程度的向往,還是徹底的抨擊。就像胖子剛剛說的,這個‘度’很微妙。

  “確實糟糕透了。”年輕公費生最終附和著,同時用打量的目光看了胖子一下,然后又瞥了蕭大博士一眼:“如果不是博士一直保持沉默,我差點以為剛剛那段話是他說的……沒想到你偶爾也有深刻的時候。”

  班納臉上閃過一層藍氣,小臂上的肌肉鼓了一圈。

  他攥著銀質小刀,用力將試驗臺上的甘草剁成薄厚均勻的薄片,語氣中頗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我也一直很深刻的好不好?!沒有兩把刷子,怎么敢給校報寫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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