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無法聽到《天母降世圖》這個詞。
王九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只能猜測,這個詞恐怕是禁忌,所以被屏蔽了。
面前的道士不明白王九在說什么,只覺得這個清明宗的道士果然古怪,倒是他懷中的那只雪白的貓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瞪圓了金銀異色瞳,好奇的看著他。
王九對它笑了笑,那貓卻往道士的懷里縮了縮,仿佛他是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
王九本來還想擼一把的,看著它雪白的,毛茸茸的毛發,一定非常舒服。可這貓看上去卻十分抗拒他,有些遺憾。
“奇怪,雪球兒平時不會這樣的。”那抱著貓的道士低聲道。
他頗為疑惑的看了王九一眼,然后對那貓兒低語了幾句,那貓舒張了身體,隨即跳了下去,向著一邊走去。
“跟上吧,雪球兒能帶我們找到他。”
那貓初時走的不緊不慢,像是閑庭散步一樣,而后漸漸的開始飛快的跑起來,一行人也跟著飛奔起來,可是那速度越來越快,跑在最前面的王九都覺得有些吃力,更別說身后其余人,那貓兒的主人倒是厲害,一路跟在王九身后,雖然離得有些遠,但卻能牢牢跟緊他。
王九越跑著,越覺得有些奇怪,這時間竟然變幻的如此之快,只是一會,竟然快到了黃昏時分,那日輪已經落在了地平線,周圍的云層被渲染的金黃。
除非這里的時間有問題?
日輪漸漸沉了下去,一片黑暗開始籠罩大地,王九也順勢瞇上了眼睛,再睜開時,他躺在一張柔軟整潔的床上,渾身上下不知何時竟然有了不少傷口。
若是在夢里,可這些傷口的的確確泛著痛意,他掙扎的坐了起來,就見邊上伏了一只雪白的貓兒,正瞪著眼睛看著他。
這時,屋外的人似有所感,敲了敲門,他出聲請外面的人進來。
很快,門就開了,那貓兒的主人進來了:“你還好嗎?沒想到那蠱師倒有幾分手段,但他這回重傷,肯定逃不了了。周五已經去追了,估摸著再過一盞茶,應該就可以抓了那家伙,平安回來。”
王九有些迷惑的看著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眼前一黑,錯過了這么多波折,很快他就決定不去想這些了,這夢境跳躍的太大了,他懷疑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在過去發生過一遍,一些內容被折疊了。
也只能在夢境之中,這時間才會變得這么古怪。
王九沉吟了一會,看著床上的貓兒,忍不住問:“這貓究竟是何神通,為什么這么輕而易舉的找到那蠱師?”
那貓兒乖巧的趴在那里,道士走了過來,將它一把抱起,然后說道:“雪球兒來歷不一般,有一絲白虎的血脈,后來又莫名其妙吞了一則碎片,對那些詭異的氣息很敏感,可惜它承受不了太多的力量,所以一直沉睡著,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敢叫醒它。”
說到這里,他忽然停了下來,一雙眼睛看著王九欲言又止。
王九亦是不解,便道:“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那道士點了點頭,說道:“但有些奇怪,那日,你看著雪球兒,它竟然醒了,而且這幾日都未入睡。”
聽到這,王九也忍不住看向這貓兒,這小貓竟然來歷如此厲害,難不成與我有緣?
王九心中冒出這個念頭,面上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尷尬的笑了笑。
聽到外面有些動靜,恐怕是那周五回來了,那道士便告退了,王九也點點頭,示意自己也要睡了。
等到那道士走了,他才緩緩躺下,沒想到,不小心碰到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的,再看邊上,一個女子如游魂一樣走了過來,竟然是那龍女,她一直在這房間里呆著,可那道士和王九,還有那只貓兒都沒有發現她。
她此刻神采奕奕,面色紅潤,看著王九笑道:“你可是猜出來了?”
王九看著她,不太確定面前這‘龍女’是真正的龍女,還是那位青衣天女?
好似看出他的疑惑,龍女低低的笑了笑,聲音有些輕快:“是我,或是她,又有什么分別?很早以前,我們就是一體兩面,不分彼此,最初見到你的人是她,但后來的你所見到的,都是我。”
王九沉默了會,仔細回想自己最初見到的景象,青衣翩躚的龍女飛在半空中,神色淡然,正在為小船上平平無奇的歌女,吹笛伴奏,縹緲無情,仙姿烏發,一雙眼睛空茫。
那才是真正的龍女嗎?
后來見到的,嬉笑隨意,刁蠻任性的都是面前這位?
天女魃?
她曾經說過,在那祭祀之地,最后見到了一位青衣女子,靠著石頭,瞭望遠處,難不成就在那一刻,這青衣的天女就從遠古而來,進入了當時的龍女身體,她們一體兩面,漸漸的龍女就變成了面前的樣子?
王九沉默,不敢說話,這遠古的天女手段有些詭異,誰知道會不會覺得龍女的身體不太行,奪舍自己的?
面前的天女嘻嘻笑了笑,雙手搭在床上,湊近說道:“你別害怕呀,如果不是我,她當時就死了,我也算救了她一命,讓她活了那么久,而且我可沒主動吞噬她,是她離得太近,所以慢慢的被我消化掉了。”
看著湊近的秀麗面容,王九忍不住屏息,說話就說話,湊那么近真的會嚇死人的!
她突然噗嗤一笑,眉目婉轉,更近了一些,吐息溫熱,輕輕笑道:“我有沒有告訴你,你現在想的,我都能看見哦!”
王九渾身一僵,心中開始默念道德經,希望覆蓋掉自己雜亂的心緒。
那龍女摸了摸他的額頭,將冷汗拭去,然后悄聲道:“你背錯了經文,唉,現在的道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在道沖,而用之或不盈。后面是,淵兮,似萬物之宗。而不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王九忍不住閉起雙目,悄悄紅了臉,也不能怪自己,一路上哪有這么多時間來背道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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