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撩魔 > 第170章:世俗紛亂擾心境
  “竟然爽約了?”

  顧尊在高絕春約定的地點等了許久,卻不見人來。

  心中感覺有些不對,于是顧尊連忙前往之前見面的堂口所在,卻看到里面一片狼藉,只余下遍地尸體。

  想來是高絕春打算聯合高手殺人,卻被那人提前看破了手段,直接追上門先下手為強。

  世間的事情本就是如此,意外橫生,沒有什么常理可言。

  不過既然如此,顧尊也算是和高絕春沒有了瓜葛。以那些錢財的恩義,可以讓顧尊出手一次,至于報仇這種事,確實就和顧尊沒有什么關系了。

  “回家睡覺。”

  一夜無話,第二天顧尊醒來,就聽到有流言蜚語說了昨晚的慘案。高絕春下落不明。

  誰料想這件事還未平息,之前那位王大哥又找到了顧尊。

  “兄弟,打擾了。”

  王大哥這一次帶了不少隨從,顧尊能感覺到都是有些實力的武者,顯然眼前這位王大哥的身份也不尋常。

  顧尊拱手道:“王大哥找我何事?”

  “兄弟實在不凡,上次回去之后我輾轉難眠,真的是求賢若渴。”王大哥頓了頓,說道:“我相信兄弟的仁義,實不相瞞,在下不姓王,只因為在綠林中被稱為南天王,所以才有些名號。”

  顧尊來到西涼國有些時日了,知道不少事情。

  西涼國這些年窮兵黷武,已經是外強中干。后來多虧了儒家進入西涼,維持了周川朝的統治。怎奈何這儒家演變成了儒教,反而迂腐起來,導致了更多的問題。

  別看西涼國當初攻入大離輕而易舉,實際上西涼國本身地勢并不好,北方還有大乾王朝虎視眈眈,西邊有當年未曾剿滅干凈的小國,南方有百越國,現如今東方的大顧王朝即將起兵,可以說是四戰之地。

  再加上周川朝暴虐成性,所以西涼國內部也有些亂了。因為西涼國是以儒家體系和武道體系為主流,所以儒生和武者都很多。儒生還有朝廷,武者只能占山為王,稱霸一方。

  而在這一群稱霸一方的大勢力中,其中一個就是號稱南天王的天王山。

  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王大哥,竟然就是那位南天王。顧尊心中本來奇怪,因為南天王的實力似乎并不強大。

  但隨后顧尊看到了南天王身后跟著的幾位,心中有些了解。武者雖然以武力為尊,可也講究一個義氣相投。南天王實力或許尋常,但義薄云天,很有魅力,所以有眾人追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顧尊心中對西涼國本來也無所畏懼,所以表情很坦然。

  而南天王看到顧尊的表情之后,笑道:“眾人聞我名,畏之如虎。兄弟倒是一臉坦誠,果然是好漢子。”

  顧尊說道:“我暫時還沒有落草的打算,現如今只是想考武科。”

  “不妨事,我只是先跟你說。”南天王笑道:“今天來北安府,是為了一位兄弟報仇,有一場熱鬧。兄弟無需出手,不知道愿不愿意來觀看一番?”

  顧尊問道:“不知道是何時?”

  南天王身后走出一個漢子拱手道:“在下周準,這次來北安府尋仇。”

  原來多年前,周準曾經在北安府附近的白秋山落草,日子快活。

  北安府中有一大戶人家馮員外,不知道如何結仇,花了無數銀子,請來武道高手無數,最終踏平了白秋山,山上的一千多個好漢,再加上周準的諸多結拜兄弟全部被殺,只有周準一個人逃出來了。

  如今周準跟了南天王,自然就要報了昔日之仇。

  顧尊聞言,心中并沒有什么波瀾。他不是一個偏聽偏信之人,聽一個落草之人訴苦,實在是好笑。若是沒有恩怨,人家在北安府日子過的好好的,干嘛非要滅了你?

  這是這話沒必要說出口,但人人心中有桿秤,顧尊不論是修仙還是論道,都不做無情人,于是說道:“那我就前去一觀吧。”

  另一邊。

  今天北安府卻出了一件奇事,巨富林家要為女兒公開招親,但卻不比文韜武略,而是比面貌。可比的不是誰俊俏,而是誰更丑。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偏偏林家還就是這么說的。可你要說覺得這一切是因為林家女兒奇丑無比,那就錯了。

  元夕時節,女子可以外出。所以誰都知道林家獨女林念念長得十分漂亮,秀外慧中,卻偏偏有這“比丑招親”的怪事。

  今天正好是林家招親的日子,這招親臺就搭在林家門外。很多奇丑無比的人,從四面八方擁來,都想入贅林家。

  馮家。

  馮員外看著自己的丑兒子馮流眄,決定也帶著兒子前來。

  其實馮流眄早已成年,也早該娶妻生子了。可因為面貌丑陋,哪有姑娘敢嫁給他?馮員外心里急,找了許多媒婆。

  可媒婆看到馮流眄的臉就搖頭:“就算我們把姑娘騙進洞房,新娘也會被嚇死的。就算有貪圖你們家錢財的,用不了多久還會跑,還是算了吧。”

  此時的馮流眄穿著長衫,戴著面具,讓人看不清面容。

  “爹,我不想去。”

  馮員外拉著馮流眄:“唉,怎么也去一趟吧。”

  日上三竿。

  林念念穿著大紅嫁衣,站上了招親臺。這林念念柳眉杏眼,身材窈窕,引得臺下陣陣騷動。

  林員外先站出來說道:“老朽只有念兒一女,想招婿養老,現在就來宣布規則,比丑招親!想娶我女兒的,現在就一個個都站到臺上來,由念兒選出看中的人,再進行接下來的比試。”

  人群中,顧尊和南天王對視一眼,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顧尊沒有動用心花,所以對于這些前因后果并不知情。只是比武招親看過,這比丑是第一次,所以駐足下來。

  南天王等人也是如此,反正也不急著尋仇,先來看看熱鬧。

  各種模樣的男人們都擠上招親臺,千奇百怪的丑。林念念選出的第一個男子,嘴巴奇大,歪到左邊臉上,看起來很丑陋。接著她又選出一個男子,左眼瞎了,臉上還有一道傷疤。林念念繼續尋找,臉上卻露出失望的表情。

  顧尊見狀,心思一動。即使沒有心花,這看人心思的能力也有幾分,只不過此時不敢確定。

  見女兒不滿意,林員外大聲問:“還有沒有更丑陋的人?請站上來。”

  “還有!”馮員外一把將馮流眄推上臺去。

  馮流眄本不想上臺,但是被這么一推卻到了林念念面前,尷尬的用手緊緊按住面具。

  周準看到馮員外,悄悄過來說道:“天王,那個就是我仇人。”

  “現在人多眼雜,不適合動手。”南天王吩咐道:“稍晚些再說。”

  “好。”周準憤憤不平的回去。

  林念念面帶微笑,溫柔說道:“公子,不要害怕,請摘下面具。”

  深呼吸一口氣,馮流眄慢慢地摘了面具,臺下頓時驚叫一片。

  林念念卻不害怕,看著馮流眄的臉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你就是我選的第三個人,其余的人請退下臺去。”

  其他男人看到馮流眄,都心服口服地退到臺下。

  林員外拿出三個豆莢,遞給三個人:“現在是招親第二項,你們說這豆莢是拿來干什么的?請演示一下。”

  歪嘴拿起豆莢看了看,剝了一顆豆放在嘴里。左眼瞎拿著豆莢看了又看,卻按兵不動。

  馮流眄一看就知道這是吹哨豆,他小時候最喜歡玩的。他熟練地掐掉豆莢的尾部,把里面的豆倒了出來,放在嘴上。可他的嘴里沒有牙,怎么也吹不響。

  左眼瞎一直偷看著馮流眄,于是學他的樣子,把吹哨豆放在嘴上,吹出“嗚嗚嗚”的聲音來。

  接著,林員外端出了三條魚:“現在是第三項,我準備了一些材料,現在請你們用自己的方法把魚做熟。”

  林員外準備的材料很簡單,只有石頭和干樹枝。但這卻難不倒這幾位。

  歪嘴很快就用石頭砌了一個三角灶,又從樹枝里面找來一個藏起來的土罐,把土罐洗凈,魚放在里面開始煮。

  左眼瞎撿來干樹枝燃起一堆火。把魚穿在一根樹枝上,直接放到火上烤。

  馮流眄左右看看,發現這些樹枝是橘子樹,于是他摘下幾片橘子葉洗干凈,包裹著魚,糊上泥巴,直接放進火堆里。

  歪嘴的魚最先做好,他端著土罐走到林念念的身邊,激動的說道:“請林姑娘品嘗一下。”

  林念念搖搖頭:“錯了。”

  歪嘴一怔,拿起勺子品嘗,問道:“鮮美無比,哪里錯了?難不成你還要難吃的?”

  “錯了就是錯了。”林念念不再多言。

  此時左眼瞎拿著烤得金黃的魚過來,遞給林念念。

  林念念看也不看,說道:“也不對。”

  左眼瞎這一次是真的瞎眼了,完全不知道標準是什么。

  這時,馮流眄的魚也熟了,他用兩根樹枝把包著橘子葉的魚夾起,放在桌子上。

  林念念看到橘子葉,居然一反常態,迫不及待的剝開橘子葉,手上燙起了一個水泡。

  馮流眄說道:“吃橘子魚不能心急,要等葉子涼了才能剝開。”

  林念念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慢慢的吹著魚,最后用筷子夾起一塊輕輕放進嘴里:“好吃!”

  林員外走到三人面前,拉起馮流眄的手:“好,你就是我的賢婿。”

  一片嘩然,沒有人知道因為什么。可林家人也懶得解釋,反正當場就有人幫馮流眄穿上大紅喜衣,準備和林念念拜了堂。

  這件事成了北安府的笑談。

  人群中,周準說道:“這林家小姐真是漂亮,卻瞧上馮流眄那樣的丑八怪,真是氣煞我也。待稍晚報了仇,殺了馮流眄,我再去見見這位林家小姐,讓她知道什么是男子漢!”

  南天王笑道:“當如此!”

  顧尊心中不適,醒悟自己和這些“好漢”不是一路人。

  或許他們義薄云天,可他們的義卻只局限于一家一戶,或者結拜的兄弟,而不是天下眾生。

  這樣的人,也配稱好漢?

  顧尊心中一動,想著剛剛的種種,決定去論證一下想法。

  隨便找了一個借口離開,隨后顧尊便隱匿身形,潛伏到了林府之中。然后找到了正在和林員外攀談的馮員外。

  或者說是哭訴吧,馮員外見到自己兒子終于娶媳婦了,喜極而泣,哭的不停。

  沒有心花,實在是不方便。

  顧尊想過去直接拍了拍馮員外的肩膀,告訴他:“你大禍臨頭了!”

  可是這時候馮員外卻在哭訴中,講出了自己兒子變得如此丑的原因。原來馮流眄多年前曾經被白秋山的山賊擄走,當時馮員外簡直被割了心頭肉,讓管家趕快給山賊送贖金。

  哪想馮流眄雖然回到了家,卻滿臉鮮血,面目全非。

  管家泣不成聲:“山賊喪盡天良,竟然把爆竹塞進小公子嘴里,毀了他這張俊臉啊!”

  馮員外心痛得渾身顫抖,急忙請來了最好的郎中。可馮流眄傷愈后,半張臉上有個大洞,比鬼還難看。他終日躲在屋內,不見外人,也從不出家門半步。

  如此之痛,馮員外發誓要為兒子報仇,花了很多銀子,找了武林高手,終于蕩平了白秋山。

  顧尊心中一動,縱然沒有心花,也猜測到了真相。只是為了證實一下,再次悄悄來到了林家的內堂。

  內堂,林念念此時穿著嫁衣端坐在屋中。

  馮流眄沒有勇氣靠近,只是低聲說:“林姑娘,我這么丑,你不害怕嗎?”

  林念念淚如雨下:“我不害怕,當年你正是因為救我,才變成這副模樣的啊!哥哥,你忘記丫頭了嗎?”

  馮流眄神色一振,思緒不禁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場噩夢。

  多年前,白秋山的山賊把幼年的馮流眄擄走,五花大綁地關在一間黑暗的小屋子里。馮流眄當時嚇壞了,大聲哭泣。

  忽然,黑暗中傳來一個小姑娘的聲音:“哥哥你別哭,只要你家里人拿錢來,他們就會放你出去。”

  馮流眄睜大眼睛,驚恐問道:“你是誰?”

  “我叫丫頭,被山賊擄來一個月了,可我爹還沒有湊夠贖金,我就一直被關在這里。”陰影中坐著一個小女孩。

  馮流眄問道:“除了交贖金,就沒有別的辦法出去嗎?”

  丫頭想了想,說道:“這一個月,其實我已經挖了一個小洞,咱們是孩子所以可以爬出去。不過,你敢不敢和我一起逃跑?”

  “敢!”

  就這樣,丫頭給馮流眄解開繩子,兩人從小洞里鉆了出來,沿著小溪往下跑,天亮的時候,才到了山腰。

  兩人餓壞了,坐在小溪邊喘氣。馮流眄看到小溪里有魚,就跳了下去,捉到兩條魚。

  馮流眄用干樹枝燃起一堆火,摘下幾片橘子葉包裹著魚,放進火里。

  丫頭在草叢里摘了幾個豆莢,也要放進火里。馮流眄笑了:“這哨豆沒法烤著吃,不過可以吹出聲響,我吹給你聽。”

  馮流眄掐掉吹哨豆的尾部,放進嘴里,吹出悠揚的聲音。

  丫頭拍手笑道:“真好聽!”

  魚熟了,丫頭伸手就去拿,結果手上燙起了一個水泡。馮流眄連忙說道:“吃橘子魚不能心急,要等葉子涼了才能剝開,要不然很燙。”

  兩人吃完魚,有了精神,往山下走去。不料幾個山賊突然出現,把他們抓住押了回去。

  山賊頭子拿著長煙桿,敲著桌子說道:“你們兩個小鬼竟然敢逃跑,我今天要打斷你們的腿!”

  馮流眄站在丫頭前面說:“是我帶著她逃跑的,和她無關。”

  “你還想玩英雄救美?行啊,我就成全你,但是你可別后悔。”

  幾個大漢按住了馮流眄,山賊頭子拿出一個爆竹塞進他的左腮幫子里,只留引線在外面,隨后點燃了爆竹。

  時過境遷。

  馮流眄終于明白了今日比試的原由,不由得淚流滿面。

  林念念緊緊的抱住他,也是淚流滿面的傾訴衷腸:“這些年我和爹爹一直都在尋找你的下落,可當時忘了問你的姓名,根本無處可尋,只知道你是北安府口音。我想著你應該已毀容,就想到了比丑招親,沒想到老天開眼,我終于找到你了!”

  房檐之上,顧尊聽完了前因后果,驗證了心中所想,與真相分毫不差。

  果然,凡事不能聽一面之詞。如果顧尊只聽那周準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到底有多冤枉呢。只是再想到今晚南天王和周準等人的計劃......

  “我心中有一桿秤,它或許代表不了正義,卻能讓我心中舒服,念頭通達!”

  想到此處,顧尊心中不由得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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