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英不知道怎么走到這一步了。
原先的大好勝利就在眼前,突然!
她前面就成了一條絕路了,而且還是前有狼后有虎的那種。
注意到大家懷疑的目光,林翠英頓時瞥了一眼錢凝珍,心里瞬間有了取舍。
錢凝珍只覺得心里一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
下一秒!
林翠英心一橫,說,“這房子自始至終,都是公有制的!”
這話一說,錢凝珍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在地上,怒吼,“表姑,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她這是要把自家男人給害死啊!
害得透透的。
光倒賣公家房屋,挖組織墻角這一條,就足夠讓他們這個家都毀了!
眼看著錢凝珍還要說什么,卻被林翠英一巴掌扇過去,“閉嘴!”
這個時候,是計較小利益的時候嗎?
是要看大局觀,要把顧寧趕出房子,要讓安平樂無家可歸,要讓他們徹底完蛋!
她賠上一切都可以!
林翠英就像是一個在牌桌上的賭徒,已經往里面添加了很多砝碼,她不能接受自己輸。
所以,付出一切代價也在所不惜。
錢凝珍捂著被扇痛的臉,嗚嗚地哭了起來,眼里帶著幾分憤恨。
自家男人為林翠英辦事,到頭來卻是最先被放棄的一個。
林翠英!
林翠英她太狠辣了!
顧寧也沒想到,林翠英會這么狠。畢竟,林成和是她的親侄兒子,為她辦事多年,到頭來,沒有任何猶豫就放棄了。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也不意外了。
林翠英要是不狠,她也坐不穩安家老太太的這個位置了。
只是,她為了趕他們一家離開,可真是付了大代價了。
顧寧笑了笑,她越笑越大聲。
配合著錢凝珍小小的,嗚嗚地哭,帶著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林翠英只覺得頭皮發麻,“顧寧,你笑個什么?”
顧寧微微一笑,“我笑啊!笑你林翠英心狠手辣,連帶著為你辦事的自己人,都能說放棄就放棄!”接著,她話鋒一轉,朝著錢凝珍走去,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同情,嘖嘖兩聲,“都說當狗要遇到個好主人才行!”
她這話一說,錢凝珍立馬怒目而視。
卻被顧寧一把掐住了下巴,強迫她轉了一個方向,迫使著她被動地看著林翠英。
“你看,這就是你主子,這就是你沒遇到好主子的下場,幫忙辦事,不止沒獲得好處,你主人還要把你們給抽筋扒皮壓榨到最后一絲用處,在徹底拋棄!”
顧寧的話,一下子攪動了錢凝珍內心深處的想法,甚至有些不謀而合。
看著錢凝珍心神大亂,臉色陰晴不定。
林翠英撲了上來,恨不得生吃了顧寧,“顧寧,你少來挑撥人!”
顧寧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推開了她,林翠英到底是年紀大了,一踉蹌,差點沒站住腳步。
顧寧看都沒看她,只是用力地掐著錢凝珍的下巴,自下而上的打量,“看你細皮嫩肉的,自從結婚以后,應該是沒吃過苦吧?一看就是吃商品糧坐辦公室的。”
頓了頓,她話鋒一轉,“不過,你男人要是沒了工作,坐了牢,不知道你一個人的工資,夠不夠養活全家人?”
她抬手,冰涼的指腹劃過錢凝珍的臉,“還有你這張臉,怕是要風吹雨淋,變成你最瞧不起的黃臉婆吧!”
錢凝珍是個會打扮的人,哪怕快四十了,仍燙著卷發,描著眉,穿著掐腰裙子。
一看就是講究人,最是在乎這一身皮相不過了。
果然,顧寧這話一說,錢凝珍的臉色驟然變了,她下意識摸了摸臉,看向林翠英,就被林翠英狠狠地瞪著。
被這一眼瞪著,她立馬把頭給低下去了。
顧寧也不以為意,她繼續,指腹下而上,一路劃到她的眉宇處,停留一瞬,語氣漫不經心地說道:
“瞧你這眉眼,應該是生過孩子的,你就算是不在乎自己這一身好皮相變成臭皮囊,難道你也不在乎你孩子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倒賣公家房屋,挖組織墻角,金額過大者,更有槍斃的可能,不知道——你孩子有個坐牢槍斃的父親,他們還能考大學嗎?他們還能找個體面的工作嗎?他們還能娶到一個好媳婦嗎?”
這一下子,就掐住了錢凝珍的軟肋。
她臉色一變,正糾結得不行的時候。
就聽見顧寧用著輕飄飄的語氣,卻說著讓她宛若臨遲的話,“這房子,究竟是公有制,還是私有制?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顧寧就像是魔鬼,一點點的,一點點地放大錢凝珍心里的不忿和恨意。
這也讓錢凝珍先前還猶豫的眼神,瞬間變得堅定起來,她說,“私——”有制。
她話還未落,就被林翠英給急急地打斷了,她一巴掌打在錢凝珍的肩膀上,冷喝道,“錢凝珍,你想清楚再說!”
她比了一個動作。
卻瞬間讓錢凝珍清醒了片刻,顧寧在框她!
她差點,差點中了顧寧的招數了。
她男人進去了,只要有表姑在,他們一家就能衣食無憂。
只要有表姑在,表姑早晚會把自家男人救出來的。
但是,如果她真倒戈了顧寧,這才是把路給走絕了。
錢凝珍迷茫的眼神瞬間清醒過來,惡狠狠地對著顧寧說,“你誆我!你休想,休想!”
她像是精神崩潰的瘋婆子一樣,大吼大叫。
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洗腦一樣。
顧寧有些惋惜,事到臨頭,卻被林翠英給毀了,但是轉念一想,狐貍總算是露出馬腳了。
她站起來,笑意盈盈地走到林翠英面前,纖細白皙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笑一聲,“林翠英,你在害怕嗎?”
她的手冰涼刺骨,隔著衣物,都能讓林翠英感受到寒冷,更讓人膽寒的是對方的話。
林翠英側開身子,飛快地說了一句,“我害怕?我有什么害怕的!”
只是,她的態度頗有幾分色厲恁茬的意味。
顧寧也不跟她辯,轉頭看向周圍看熱鬧的人,“不知道,先前林翠英的從中阻攔,心虛害怕,以及故意打斷,大家都看清楚了嗎?”
這一招叫借力打力。
一直在看熱鬧沒發言的那幾個人,頓時開口了。
“看到了,顧寧小同志,這老女人一看就不太對。”
“對對對,這房子也不對,都荒廢了那么多年了,怎么?你們一買房子?他們就來收拾了。”
“還有還有,集體房子無法交易?那林成和自己是干事,他能不知道這一點,他能知法犯法?”
“那個錢凝珍,我看你是幫了一個中山狼,上次與其喊醫生救她,不如讓她自生自滅算了!”
“我們支持你一查到底!”
這些說話的人,都是上次親眼看到顧寧以德報怨,把原本陷害他們的人,送到醫院的。
在他們眼里,顧寧這種寬宏大量,心腸柔軟的人,不會去占公家便宜,挖國家墻角的人。
這話,也讓顧寧的心里稍稍暖了片刻。
但是,卻讓林翠英的臉色瞬間冰冷了起來。
她怎么也沒想到,她用的一招苦肉計,更甚至把房子都搭進去,讓窮苦的人們住進去。
她都做到這地步了。
竟然!竟然還有人站到顧寧那邊。
林翠英冷冷地看著顧寧,“好手段!”接著,她話鋒一轉,陰惻惻道,“不過,你就是有千般萬般手段,這房子是公家的就是公家的,房本上一清二楚,顧寧你逃不掉,跑不了!”
對于對方氣急敗壞的樣子。
讓顧寧有些好笑,“誰說?我要跑了?我要逃?我顧寧這個人,什么都好。唯獨就是骨頭硬了點!”
“房子私有制也好,公有制罷,不會一夕之間變成的。”
她盯著林翠英的臉色,不放過一絲一毫表情,冷笑道,“公家人辦事,也講究一個章程,你說這是公家房子,我顧寧不認,我顧家每一個人都不認!”
接著,她話鋒一轉,驟然凌厲了幾分,“我就不信,辦事處房管局沒有變更記錄,我就不信,你林翠英和你的裙下之臣,能顛了這郎朗朗乾坤!!”
“你不信?”
林翠英臉色一變,她沒想到顧寧竟然會想到這里。
一個普通的鄉下村姑,怎么會對辦事流程如此清楚?
她故作鎮定的冷笑,“今兒的這話我還撂在這里,普通人就要有普通人的覺悟,我安家想捏死你,如同螞蟻一樣,我安家,還真就能顛了這朗朗乾坤,讓你顧寧,在安州市再無立腳之地!”
隨著這句話話落,滿場死一樣的寂靜。
任誰都沒想到,面前的老太太竟然會這么狠辣。
直到,從屋內傳出來一陣高聲,“你好大的口氣,你真以為安州市是你安家的不成?”
這話一落,林翠英頭都沒回,想都不想的傲然回答,“自然!”
“我們安家,和安州市一樣姓安!”
只是,她話落,就察覺到了幾分不對來。因為先前對方的聲音,她太過熟悉了。
林翠英意識到某個問題后,她整個人都僵硬下來。
甚至、甚至有些不敢回頭,不敢去看了。
她心底有了個不好的猜測,讓她整個人都恐懼起來。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兩股戰戰。
“你林翠英算什么東西?敢如此張狂,竟然敢在外代表安家?”
安老徹底怒了,他竟然不知道。
原來林翠英在背著他的時候,拿著安家的名頭,如此來欺負人!
還是欺負他安治國的后人!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
林翠英僵硬地回頭,當看到自家老爺子那熟悉的面孔時——
她宛若五雷轟頂,雙腿一軟,砰的一聲,軟軟的倒在地上,“你——”你怎么在這里???
“我們為什么不該在這里?”回答他的是趙建安,他溫潤如玉的臉上多了幾分陰霾。
“還有我們!”戚慶淵也開口了,他滿是怒氣的盯著林翠英,“老安,你就是縱著她這般欺負人的!”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安老心頭上。
安老渾身一震,冷冷地看著被嚇尿的老伴,他再也沒了平常的心軟,他寒著一張臉,沉聲,“我要是不在這里,我還不知道你林翠英竟然是如此為人!”
這話,讓林翠英的臉上如同死灰一樣灰敗下去,“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她渾身冰冷,她試圖偷梁換柱,讓顧瑤頂替顧寧身份,回到安家的事情。
是不是老爺子也知道。
他一直在冷眼旁觀,一直在靜靜地看著他們作死。
安老,“怎么?你真以為我就是個傻子!”
林翠英頓時渾身冰冷,她看向安老,看向戚慶淵,看向曾校長,看向往日的一個個好友,那些跺跺腳,安州市就能震上震的大人物。
如今,卻都在這名不見經傳的小房子里面。
她突然意識到什么,猛地回頭,雙目死死的瞪著顧寧,“賤人,你敢害我!”
若是知道,若是知道,老爺子今兒的會來這里,她怎么也不會挑今天來的。
顧寧冷冷笑道,“不是你自己作死嗎?”
她這話一說,一旁的丁淑麗頓時縮了縮肩膀,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翠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她指著顧寧的鼻子,“你倒是厲害,這么快,這么快就找了靠山?不過我告訴你,顧寧,就算是你找靠山也不行,這房子已經過戶成集體所有了,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你!”
這話,讓現場所有人的臉色都一變。
安老氣的渾身哆嗦,“林翠英,你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對!我就是無法無天,在知道你幾十年如一日,日日夜夜去派人尋找,廖谷秋后人的時候,我早都被你逼瘋了!”
林翠英猛地站了起來,她指著自己鼻子,“安治國,你知不知道,我林翠英才是你妻子,你知不知道,我兒子死了,你就去找廖谷秋的兒子,這對于我來說意味著什么?”
她猛地抓住安老的手,往自己心上去放,“你是在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剜我心,讓我鮮血淋漓!”
“你每找一次廖谷秋的孩子,你就在提醒著我,我林翠英的兒子死了,而她廖谷秋的孩子還在活著!”
“是你!是你一手把我逼成瘋子的!”
【作者有話說】
二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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