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緩緩停在遠離市區的一座宅子邊,郭宏圖將燃盡的煙頭兒扔到窗外,“馬上進去了,你確定要跟我進去?”
蘇半夏挑眉,“咋的?還有人能打我啊?”
“打你是不至于,反正場面好看不到哪兒去吧,這事兒不能張揚,所以不能走官方渠道。曹委員本來就是讓我自己來悄摸把東西要走得了,你一來,說不準事情會更容易還是更困難復雜。”
蘇半夏皺眉,“你啥意思?讓不讓我進去?”
“從大局意識出發,我不建議你進去,但從我個人出發,我覺得你該進去。”
“你到底啥意思?”這個郭宏圖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呢?
“我覺得你外公不是個東西,你該去當面罵他一頓。”郭宏圖的理由簡單直白到有些虛假。
蘇半夏伸頭看了看緊閉的大門。
“你看啥呢?”
“我看李如意是不是帶了人貓門口等著揍我呢!”
“什么啊,你坐好,我跟你說說你外公的一些事兒。”郭宏圖看了看手表,招呼蘇半夏坐正。
“別外公外公的叫,我媽沒承認他是爹,他也談不上是我外公。”蘇半夏不想叫那么個負心漢王八蛋為外公。
郭宏圖妥協,“行行行,你坐好,我跟你說一下那老混蛋的事兒。”
看郭宏圖也不太看得上秦成思的樣子,蘇半夏給面子的坐得近了一點兒。
“說吧。”
“我姑奶奶的丈夫,就是你……就是秦成思,他原名陳友和,他是在大約三十年前的時候,到的我們家,秦成思這個名字也是那個時候改的,我有記憶的時候他就在我爺爺奶奶家了。我只知道他平時話很少,不怎么跟人溝通,但姑奶奶很關心他。”
“三十年前,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原主的母親趙瑞霞,不,是趙清寧也才十來歲,正好是……戰爭勝利的時候。
母親早逝,一夕之間祖父也病亡,本以為可以作為依靠的父親拿著祖父的遺物另攀了高枝,還有數不清的人追在后面,不知有什么企圖。
蘇半夏好像可以理解為什么蘇父一身的本事,卻數十年如一日地窩在小山村了。
“……蘇立夏同志?”
“嗯?”蘇半夏回過神意識到郭宏圖在喊自己,“怎么了?”
“你……別太往心里去,他這些年也沒過什么好日子,衣食無憂就是好日子嗎?你不知道他這些年都出不了門,就在自己院子里那十來平米動彈,跟坐牢似的,他一出門別人就笑話他,拋妻棄子當代陳世美。”郭宏圖蹩腳地安慰著蘇半夏。
蘇半夏扯起一抹笑,“你不用安慰我,我跟他沒有感情,我也不為他難過。我知道差不多了,進去吧。”
郭宏圖下車,雙手叉腰,“行,我郭宏圖從小被罵逆子混蛋,今天就真當一回逆子混蛋給他們瞧瞧!”
說罷率先去敲門當兒。
鐵質門當兒響了幾聲,院子里傳來腳步聲。
一個四十來歲的精壯漢子開了門,看見站在門口的郭宏圖露出驚喜的笑容,“哎喲,圖圖回來了!老爺子,老太太——太太,圖圖回來了!”
喊著往里跑著,這架勢著實讓蘇半夏吃了一驚。
“圖……圖圖?”蘇半夏眼里的疑惑與驚訝蓋都蓋不住。
郭宏圖摸摸鼻子,“別瞎叫,進去吧。”
郭家是三進的大宅子,這年頭住這種地方還沒有被清算的,都不是一般人。
跟著郭宏圖左拐右拐,最后踏進了正廳,消息傳達的很到位,上首已經坐滿了白頭發的長輩。
“宏圖,還不見過長輩?”坐在下首的一個美婦人蹙著眉頭小聲道。
郭宏圖嘆了口氣,拱手作揖,“孫子郭宏圖見過爺爺奶奶姑奶奶大伯母親。”
一連串打完招呼,郭宏圖才起身。
“宏圖,怎么這么大了還不懂事?你姑爺爺在這兒坐著呢,怎么看不見嗎?”旁側坐著一個頭發花白身著深藍旗袍大老太太不滿地將手上的茶盞放在桌上。
郭宏圖做作地揉揉眼睛,“喲,您老伴兒在呢?早說啊,早說……我就不來。”
“宏圖,怎么說話呢!”美婦人呵斥來一聲。
“哎喲,我還真是說錯了,我今天啊,是專程找您這位老伴兒來的。”郭宏圖皮笑肉不笑地盯著秦成思。
姑奶奶郭云疑惑地看了郭宏圖一眼,又看了郭宏圖身后的蘇半夏一眼,“什么意思?”
上首的老太爺郭老爺子擺擺手讓妹子閉嘴,“宏圖啊,今兒是帶了客人回來?”
說是客人,可眼里的期許卻是顯而易見。
郭宏圖“呵呵”兩聲,“是啊,爺爺,是客人。”
“沒禮貌,既是客人,一進門就該介紹,快讓人坐下。”
郭宏圖扭頭問蘇半夏,“你還坐嗎?”
蘇半夏還沒說話,郭宏圖又自顧自道:“別坐了吧,一會兒要吵架,坐下沒氣勢。”
“小兔崽子,你胡說什么呢?”郭宏圖他媽覺得每次這小祖宗回家她都能白好幾根頭發,“還不快讓人家姑娘坐下,給人倒茶。”
“媽你別操心了。”郭宏圖示意他媽別蹚渾水,然后挺直腰板兒跟他爺爺說:“爺爺,這位客人,姓蘇,老家j省棗姚縣的,今天之所以來呢,是因為咱家有人拿了她家里的一樣兒東西。”
郭姑奶奶端著茶輕笑,“別是弄錯了吧,咱家還能拿錯別人家的東西?小圖啊,你怎么工作了幾年也沒見長心眼兒啊,別是被人騙了吧。”
這話雖然沒有直接罵到蘇半夏臉上,可這效果也差不多了,郭姑奶奶眼里的鄙夷多得能漫出來。
“別胡說。”郭老爺子輕聲呵斥了一句,然后問蘇半夏,“小同志,我們家誰拿了你的東西啊?是家里哪個小輩兒跟你開玩笑吧?若是弄壞了,我們郭家絕不否認,定賠你一個新的。”
郭宏圖雙手一背,“爺爺,你才是上歲數糊涂了吧?你沒聽見我進門說的什么啊?我專門來找我姑奶奶的老伴兒!”
蘇半夏一進門就觀察著在坐的幾位老頭兒老太太,坐得不靠前又不是很靠后,七十多歲的老頭,一身儒雅讀書人的氣息,大抵就是了。
果然郭宏圖一提,他條件反射抬起了頭。
不愧是郭姑奶奶紅杏出墻也要再嫁的人,都七老八十了,還是有股年輕時候風度翩翩的氣質。
郭宏圖笑瞇瞇地擋住了郭姑奶奶瞪人的目光,“姑—爺—爺,她來自j省的棗姚縣,怎么這個省份是不熟悉嗎?不應該啊,這個屋子里最熟悉的應該就是你了吧?”
秦成思微微抬起一直垂著的頭,看向被擋在郭宏圖身后的影影綽綽的蘇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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