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沒有窗戶的小房間里只有這樣的滴水聲,四周漆黑,只有門縫能透出縷縷微光,隱約能感覺出現在是白天。鼻間呼吸的都是潮濕又污濁的空氣,地面上也是潮濕的,棉襖被扒走了,蘇半夏覺得濕意透著貼身的線衫和秋衣黏連在皮膚上,密不透風。
身上的疼痛沒有昨日難受了,他們大概也真的擔心把自己打死了吧,昨天的疲勞審訊之后,沒有再動手。
蘇半夏睜大眼睛,努力辨認著周圍的環境,無門無窗,無桌椅無窗,門是木門,她伸手敲擊,薄薄的一層,外面也沒有看守的動靜兒。
蘇半夏摸著四周的地面,試探著周圍有沒有工具,但摸了半天也是徒勞無功,什么都沒有。
門從外面摜著,根本打不開,蘇半夏上手摸著木門上木頭拼貼的縫隙,細細密密的。
蘇半夏正上手摸著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很急促。
“這樣……行嗎?”女人低聲問。
蘇半夏聽出來了,正是昨天審訊負責唱紅臉的那個女的。
男人煩躁地踱步,“這次我們可是打了保證書來這兒的,誰知道她這么難搞?我說再上大刑,你不同意,說怕她死了,哪兒就那么容易死!”
女人理虧,又出謀劃策道:“要不我們自己做一份兒?”
“你當他們是傻子?”男人停下腳步,“不管了,今天一定要把口供逼出來!”
下一刻,門從外面被踢開。
看見蘇半夏狼狽地趴在地上,男人猙獰一笑,“醒了啊?正好不用潑醒你了,今天咱們看誰耗得過誰!”
蘇半夏的下巴被鉗住,但眼睛里都是木然,滿是臟污的臉上那抹干凈的白更加醒目。
“我再問你一遍,你還是沒什么想說的嗎?”
蘇半夏仰著下巴,直視著他,“你想屈打成招嗎?我很疼,但我真的不知道說什么。你讓我承認我是間諜,可之后呢,我是不是要說出我的上線是誰,背后是誰,目的何在,竊取什么機密。可這些……我都說不出來。”
男人一窒,他提審過數不清的人,要么屈就于大刑,要么屈從于金銀,可這個蘇立夏軟硬不吃,只說自己不知道。誰手里總會有那么幾件冤假錯案,她的表情與那些人如出一轍,眼睛里透出來的嘲諷。
“那你解釋,為什么知道咖啡,西餐禮儀?”女人見男人有些猶豫,補充道。
蘇半夏苦笑,“我是瞎子嗎?那是西餐廳,那里是是個人走進去就會點西餐的西餐廳,他們說的又不是外語,我聽不懂嗎?”
“你為什么要幫助那家資本家余孽父女?”
蘇半夏嘴唇翕動了一下,使勁掙開了男人的手,“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我幫助的人多了。”
男人不耐煩:“少裝蒜,你從西餐廳出來的那天,幫助的那對盛家父女!”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原來他們姓盛啊?我只知道他們是住在一個院子里茅草屋的可憐人,沒吃沒喝,只有一些不知是偷來還是搶來的東西,我憐憫他們而已。”
“你買的都是享樂主義的東西!”
“享樂?可以縫衣服的扣子是享樂主義嗎?可以裝大米裝綠豆的罐子是享樂主義嗎?我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拿回家都沒有拆開,二位倒是對它們的用途如數家珍啊!”
女人也詞窮了,蘇半夏的回話有理有據,目前他們手上的資料只有這么多,從棗姚縣傳來的資料顯示“蘇立夏”深入簡出極少在旁人面前露面,偽裝這樣一個人簡直太容易了。
處處都可疑,可處處都有理由。
蘇半夏挪動著自己的身體,在墻邊倚靠著休息。
“別人跟蘇立夏不相熟,但她還是有跟她相熟的人的,我建議你還是好好想一想,等人來了,你說什么都沒用了。”男人有些氣急敗壞了,案子如果不是從他們手里審出來的話,他們就白來這一趟,先前的一切好處都泡湯了。
來人?誰來?蘇半夏頭發散亂,半倚著墻壁,暗暗思考著。相熟的人,血親?蘇半夏腦海里掠過先前他們說的一句話,她當時只以為他們去為難蘇晨了,可要是把蘇晨找來的話,怎么需要時間等待人來呢?
血親。
蘇二奎!
蘇半夏心里一沉,蘇二奎一家人來了要是睜眼說瞎話,信口胡說的話,那她怎么否認也沒用了,她能看出,這些來調查的人根本沖著查清楚來的,而是沖著定罪來的。到時候眾口鑠金,她百口莫辯,這罪名她就頂定了。
蘇半夏半瞇著眼睛,感受著門外走廊上距離她很近又宛若天塹的陽光,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陽光了。
程延,你在找我嗎?
走廊盡頭傳來“噔噔”的腳步聲,一個穿黃色衣服的男人匆匆而來,眉頭
緊皺著把兩個人叫出去,然后是一陣不真切的小聲交談聲。
隨后,木門又被關上,陽光也消失了。
蘇半夏用手指敲打著木門,一下,兩下。
她眼眶流出眼淚,一直以來隱藏的恐懼與痛苦暴露無遺。
“程延,你怎么還不來找我啊?”
程延開著車正沿著路尋覓著她的蹤跡。
“昨天有人看見他們就是這個方向,就這一條路,他們還開車,方向準沒錯兒!”路前程坐在副駕駛緊緊抓著安全帶,生怕眼睛赤紅的程延一個發怒開著車撞到一邊的大樹上去。
程延沒有理會他,眼睛緊緊盯著前方。
吉普車開得飛快,不知過了多久,“嘎吱”一聲停在一個岔路口前。
程延開門下車,路前程也忙解開安全帶跟了下去。
路是土路,但附近村民多,各種騾車、驢車也多,這幾天正在春季作物澆水的關鍵時期,這兩條路都是去地里的必經之路。
眼前的車轍一層蓋過一層,雜亂無比。
程延瞪著兩條路,走過來又走過去。
“老程你別著急……”路前程有些不忍,上前勸導。
“我怎么不著急!”程延大吼。
程延吼完就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對不起老路,我不是沖你,我太著急了。”
路前程理解他,看他有點發泄的意思心里還放心了不少,自從程延知道蘇半夏被抓走之后,一直緊繃著,看上去沉靜無比,可他內心的焦躁卻滿地幾乎要溺出來。
“我們去前面村民家問問,你看著車轍,說不得有誰能看見呢,這兒附近又不怎么過車。”路前程拍拍程延的肩膀,又指了指不遠處的村莊。
程延揉揉眼睛,擦掉了一抹紅,“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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