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滿猛地抬頭看向劉老夫人。
“縣太爺的腿呢？”
劉老夫人嘆息著搖搖頭：“被送過來時就沒了。”
那些人下手真狠啊。
好好的人，竟然把腿給砍了。
陳小滿眼圈泛紅。
往常多么意氣風發的人呀，如今竟然只能躺在床上。
“先別管腿，縣太爺被送來之前吸了不少煙進去，你看能不能救他。”
劉先生打斷兩人。
陳小滿就著床邊盆里的水洗了手，拿出銀針。
在火上烤了會兒，直接給縣太爺下針。
煙里都是有毒的，若是不盡快把人救醒，他很有可能成為傻子。
見她內心急切，張半仙提醒：“靜心，忙則生亂。”
陳小滿應一聲，扎完針后，起身對老夫人道：“我要方子。”
劉老夫人早就準備好了紙筆。
帶著小滿到桌前。
小滿靜心琢磨了一會兒，寫下一個方子。
“半仙爺爺您看下，有什么要改的嗎？”
張半仙搖搖頭：“這方子很對癥，便是我也改不了。”
陳小滿放心了，交給劉老夫人：“您去我家，找我大嫂拿一副藥，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給縣太爺灌進去。”
“你大嫂會抓藥？”
“她收了很久的草藥，大多數都認識，你們拿過來給我看看。”
這些藥，小滿的福地里就有。
只是當著他們的面，小滿不能拿出來。
劉老夫人找了人過來，把藥方給出去，又交代了兩句。
等人走了，劉老夫人才問陳小滿：“王縣令能治好嗎？”
“他雖然吸了不少煙，卻救出及時。只要今晚能醒來，命就保住了。”
劉老夫人松了口氣。
只是很快，她又煩悶起來。
腿被砍了，就算治好，以后平反了也不能再當官了。
朝堂用人也要講究體面。
雙腿殘疾之人，縱然再有才能，也只會給朝廷丟人。
可惜啊。
如此一位年少有為的縣太爺，竟然就這么沒了未來。
劉老夫人惋惜。
卻也后悔。
為了他，她冒了極大的風險。
以后卻不會得到任何助力。
若是縣太爺被人發現在她家，麻煩卻不斷。
一時間，劉老夫人目光閃爍。
陳小滿拿了剪刀，小心地把縣太爺的褲腿剪開，露出血肉模糊的腿。
血腥味傳來，劉老夫人臉色慘白。
劉先生犯惡心。
他還從未如此直面血腥。
“劉先生，我們別在這兒礙手礙腳了。”
劉老夫人給劉先生使了個眼色。
劉先生明白過來，攙扶著劉老夫人出門。
陳小滿并未停下手上的動作。
縣太爺腿上的傷拖了好幾天，再不好好處理就危險了。
拿著清水幫著他的雙腿一點點清理。
門外。
劉老夫人拿了帕子擦擦嘴角：“劉先生覺得該如何安置王縣令？”
劉先生何等聰慧。
只聽一句，便知曉老夫人的意思。
他眉頭緊皺：“那些人想趁著朝廷的官員來淮安縣之前把縣太爺處理干凈。”
“真夠狠毒的。”
劉老夫人咬牙：“若不是正巧下大雨，縣太爺今晚怕是要喪命了。”
“正是因為縣太爺命不該絕，才會時在如此大旱時下雨。”
“可惜，他的官運已盡。”
劉老夫人幾乎挑明。
劉先生沉默片刻后，才道：“王縣令是有大才之人，哪怕不能當官，也能為老夫人您布局。”
劉老夫人并未應話。
為了一個謀士，得罪手握兵權的定遠將軍，實在劃不來。
更何況，定遠將軍背后必定還有人。
她這步棋走錯了。
不該保王縣令。
不過一個小小的縣令，沒有本家當背景，能納入麾下自是好的，可若是付出太大的代價，就得不償失了。
“老夫人您既然把人救下了，何不救到底？”
劉先生規勸。
“如今就算將人交出去，也是得罪人。”
這話已經很直白了。
劉老夫人面露不愉。
“先生該多為書言著想。”
劉先生張了張嘴，深深嘆口氣。
若是沒有老夫人的保護，王縣令怕是難了。
屋子里的陳小滿將藥小心地涂抹在王縣令的腿上。
“劉老夫人不愿意幫縣太爺嗎？”
張半仙道：“看來她是不愿意再因為王縣令得罪人了。”
“可是她不幫縣太爺，那些壞官還會害縣太爺。”
陳小滿很憂傷。
這么好的人，卻被壞人害成這樣。
太不公了。
“我們能把他藏起來嗎？”
“你們家沒背景，得罪不起那些人，更別提保護王縣令。”
張半仙并不贊同陳小滿的想法。
老李家的實力太薄弱了。
“那就加強實力。”
陳小滿攥緊小拳頭。
張半仙聽著好笑：“你想怎么加強？”
“有人就有實力，我們也要有很多士兵，六百個不行，那就六千個，六千個不行就六萬個。”
陳小滿小臉上透著一股不屬于她年齡的堅定。
那些將士根本不能抓縣太爺，就因為他們人多，沒人敢反抗。
縣太爺被抓，被打斷雙腿。
那她就養更多人，把這些人都打跑！
“嘶！”
張半仙抽了口涼氣。
“那要許多錢吶。”
“沒錢就賺好了。”
陳小滿看向床上的王縣令。
她不能讓這樣的好人一直被欺負，壞人卻為所欲為。
陳小滿把藥上完，將東西裝進布包里，打開門出來。
外面的兩人瞧見她出來，立刻停住話題。
“怎么樣了？”
劉先生急忙問道。
“已經上了藥，他的腿不會再潰爛。針也扎完了，只要把藥灌給他喝，等他醒來就行。”
“大概什么時候能醒？”
劉老夫人皺眉問道。
陳小滿搖搖頭：“說不準，要看他恢復得如何。”
劉老夫人讓人把陳小滿送回家。
馬車停在老李家門口，陳小滿就沖進屋子里。
周大丫趕忙幫她脫斗笠。
“別跑，生水落進身上會著涼的。”
陳小滿穿的是家里小些的蓑衣，可對她來說還是大了，在地上拖來拖去。
她費力地脫下來，周大丫拿著塊干布幫她擦臉。
“劉老夫人得的什么病？”
“不是劉老夫人。”
陳小滿壓低聲音。
楊慧連和張桂蘭聽到馬車進屋子的聲音后紛紛來到堂屋。
聽到陳小滿的話，楊慧連問道：“老夫人沒生病大半夜把你喊去做什么？”
還頂著這么大的雨。
“是縣太爺。”
陳小滿小聲對家里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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