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寶把門小心地關上，就道：“你說吧。”
“先是吃的……”
陳小滿小嘴叨叨了好一會兒，才問李大寶：“大哥你記住了嗎？”
李大寶：“你要擺宴席嗎？”
“對呀，要慶祝大嫂懷了寶寶呀！”
陳小滿脆生生應道。
李大寶嘴角就往耳后根咧：“大哥都記著呢，肯定帶回來。”
陳小滿點點頭，“我還要一副銀針，很多酒缸。”
“要釀酒了？”
“對呀，所以大哥還要買很多高粱回來。”
李大寶點點點頭。
原來是用高粱釀的酒。
“成，我都記著了。”
李大寶答應下來，洗漱完，拿了周大丫烙的餅子放懷里，又拿出手推車，將魚丸全放在上面。
縣城買魚丸的人多了，一擔子都不夠。
他拿著手推車，跟李二寶一塊兒去了縣城。
等李初元起床時，兩個哥哥已經去了縣城。
他低垂了小腦袋嘆氣：“我睡懶覺了。”
“你還小嘛，睡懶覺是長個子，不要緊的。”
陳小滿小大人般拍拍他的肩膀。
李初元很不服氣：“你比我還小，你就不長個子嗎？”
“我不睡覺也能長啊。”
陳小滿拿手在自己頭頂劃拉了下，“我比初元哥哥矮不了多少了，最近長得比初元哥哥快哦。”
“你胡說！我比你高多了！”
李初元炸毛了。
可以說他不聰明，不能說他矮！
陳小滿嘆口氣，將手背在身后：“這個月我長得比你快，你怎么就不承認呢？哎！”
李初元氣得不行。
他決定不理陳小滿了。
嗯，一天都不理她！
從上學，一直到下午放學，李初元說到做到，壓根不跟陳小滿說話。
陳小滿也不理他，她高高興興地等著晚飯呢。
同樣盼望著的還有劉書言。
一放學，劉書言就催著兩人趕緊收拾。
見他毛躁，劉先生咳嗽一聲，他乖乖收斂。
陳小滿背著小布包沖到劉先生面前，高興道：“先生，我們走吧。”
劉先生應了聲。
今兒老李家特意請他和書言去吃飯，他也懶得做晚飯。
“今兒你們家有什么喜事？”
“好多好事！”
陳小滿興奮道。
李初元咳嗽一聲：“不能說！”
想到娘的叮囑，她緊緊捂著嘴巴，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
娘說大嫂懷孕前三個月不能告訴別人的。
她差點說漏嘴。
劉書言才不管什么好事，他著急催促快走。
到老李家，劉書言直接鉆進廚房，端了個小凳子坐在灶臺旁，興致勃勃地指揮著周大丫做飯。
楊慧蓮懷孕了，不能圍著灶臺轉，怕影響肚子里的孩子。
張桂蘭得帶孩子，在廚房跑來跑去也不方便。
于是李初元幫著打下手，陳小滿幫著燒火，三人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
至于老李頭嘛，當然是坐在外面陪劉先生。
等李二寶從縣城回來，天已經黑了。
周大丫干脆將方桌搬到院子里，再往大方桌上端一盤又一盤的菜。
才端出來，香味就在院子里飄蕩。
老李頭他們連連咽口水。
劉先生一眼看過去，瞬間被老李家的豪氣給驚住了。
紅燒肉、香煎魚塊、排骨湯、番茄燴魚丸……
全是硬菜。
普通人家過年七天加在一塊兒，也吃不到這么多好菜啊！
劉先生遲疑片刻，才小心翼翼問老李頭：“老丈家這是有什么大喜事嗎？”
“嗨，也就是掙了點小錢，不算什么大事！”
老李頭笑瞇了眼。
劉先生：……
誰家掙點小錢敢這么大魚大肉地吃？
怕是劉地主家也沒過上這樣的日子吧？
“好香啊！”
“娘，我聞到肉香味了！”
隔壁的孩子紛紛驚呼起來。
有孩子直接跑到籬笆外，對著老李家咽口水：“初元太公，你家吃肉了嗎？”
李初元高興道：“是啊，做了紅燒肉，還燉了湯。”
另一個孩子咽了口水，巴巴問道：“好吃嗎？”
“我還沒吃呢。”
李初元說著，聳動了下鼻子，應道：“我猜很好吃。”
“你們家能吃肉，真好！”
“你也想吃肉，可我家買不起。”
幾個孩子邊吸溜著口水，邊失落地說著。
一雙雙眼睛緊緊盯著老李家的桌子。
周大丫回廚房，撿了一小碗肉，拿到籬笆外讓幾個孩子分了。
一只只小手伸進碗里，一人抓了一塊就往嘴里送。
轉眼，碗就空了。
孩子們努力嚼著肉，都舍不得咽下。
哇，肉太好吃！
可是吞了就沒了。
看他們吃得那么歡快，老李家的人心情更好了。
陳小滿跑進廚房，撿了兩碗肉，小心地放進小簍子，提著就往外走。
老李頭驚了：“你去哪兒？”
“我給別家也送肉去。”
陳小滿脆生生道。
老李頭“哎喲”一聲：“你娘都打算好了，等咱吃完飯就會去送的。”
難得家里做了肉，肯定要給親近的幾家送點嘗嘗。
若是以往，肯定要在吃晚飯前就送走。
可今兒有劉先生在，總不能讓客人等著。
陳小滿想了想，就道：“那我只吃一塊，我那份多分給別人吃好了。”
她話一落，籬笆院外的孩子們全虎視眈眈看過來。
老李頭趕忙跑過去捂著她的嘴，板著臉就訓她：“都送出去了你吃什么？”
陳小滿開口，只能“嗚嗚嗚”。
楊慧蓮趕忙道：“小滿你身子不好，更要吃肉補補。送肉的事你別管，娘有打算。”
老李頭連連點頭：“這都是大人琢磨的事，你好好吃你的！”
說著，他拉著陳小滿去了桌子坐下，手卻始終不放下。
那些孩子眼看沒肉了，眼底露出失望的神色。
周大丫也不客氣，只道：“我們家肉也不多，只能分給你們一人一塊。”
大點的孩子就道：“那我在這兒聞香可以嗎？”
“你聞著不是更想吃嗎？還是回家吧，你們也該吃晚飯了。”
周大丫勸道。
老李頭連連點頭：“對對對，越看越想吃，晚上還得想著睡不著，趕緊回家吧。”
孩子們只能一步三回頭地往家走。
等他們走了，老李頭才松開陳小滿的嘴。
“咱家就這么點肉，全分出去也不夠村里人吃的！”
老李頭不滿道。
他們家一年到頭吃不了一兩回肉，難得吃一頓，傻丫頭還想著分給別人。
陳小滿低了頭。
他們眼里都是渴望。
跟她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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