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脫?”
莫知遠好像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
“從哪里解脫?”
“這方世界?”
“去哪里呢?”
“那片黑牢?”
“你以為,死了就能解脫?”
“你太天真了!”
“正初,我已經重復了很多遍。”
“這個世界隱藏的秘密,遠比你想象的多!”
“我可以告訴你,在這方世界,你死都無法解脫!”
“向上爬!”
“正初,你要不停向上爬!”
“爬到頂點,才有自在!”
“自在不是唯心,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自在是絕對的力量!”
“是你想做什么的時候,沒人能阻止你!”
“等到將來,你站在世界頂端的時候,你會明白,我們所有人的所作所為!”
“到那時,你就會發現,現在的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莫知遠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他的話,振奮人心。
但仇正初卻只對他提到的黑牢起一絲波瀾。
在那片空間,他曾體驗到絕對的孤獨與空虛。
他一直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如果是平常時刻,他肯定會詢問兩句。
可是此刻,他萬念俱灰,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他點點頭,對莫知遠說道:“不用將來,我現在就覺得自己很可笑。”
“你這孩子!”
莫知遠怒發沖冠,佛堂跟著一起顫抖。
一個心如死灰的傻子,真的很難交流。
仇正初知道了想知道的一切。
再待下去,也沒什么意義。
他對憤怒中的莫知遠拱手施禮。
“師父,徒兒不孝,不能給您送終了。”
“您老人家保重,好好活著,說不得一年半載,又能騙一個徒弟回來!”
說罷,他扭頭往外走去。
“仇正初!”
莫知遠大怒道。
“你以為你就這樣離去,會顯得很瀟灑嗎?”
“你到底想做一個怎樣的人?”
“如果你想做好人,你就不該讓壞人逍遙法外!”
“如果你想做壞人,你為什么做不到睚眥必報!”
“別人打你一拳,你就打他十拳!”
“別人殺你父母,你就滅他全家!”
“但是你最不該做的,是懦夫!”
“是用死作逃避的懦夫!”
仇正初扶著門框,回頭說道:“我只想做個死人。”
莫知遠冷笑一聲。
“仇正初,你見過死人嗎?”
仇正初點點頭:“我已經親手殺過幾十人了。”
“你見過趙小喜嗎?”
“我見過。”
“你見過你的父母嗎?”
“沒有,但是……也算見過。”
“你見過仇五德嗎?他的兒子,仇大偉?他的兒媳,馬秀英?”
“我見過,我都見過。”
“你見過仇家村死去的幾百口子人嗎?”
“我見過,所有人我都見過!所有人死去的時候,我都在場!”
“是嗎?我也看見了!”
“不!你胡說,你連這座寺廟都走不出去,你怎么可能見過?”
“我見過,因為他們就在你身邊!”
“你胡說!他們已經死了!”
“不!他們就在你身邊!”
“他們有幾百個!”
“他們圍著你,跟著你,望著你,眼里流著血!”
“他們在對你哭!他們在對你笑!他們在對你喊叫!”
“他們在大聲地說,仇正初!站起來!別趴下!為我們報仇!”
“仇正初!”
“你看不見他們身上的血嗎?”
仇正初茫然地向四周望了望。
“沒有!沒有!我看不見!”
“仇正初!”
“你聽不見他們在喊嗎?”
仇正初堵上耳朵。
“沒有!沒有!我聽不見!”
“仇正初!”
“你知道,他們在等你,為他們復仇嗎?”
仇正初眼角漸漸濕潤。
“沒有!沒有!你在騙我!”
“他們都死了!你在騙我!”
“仇正初!”
“我聽到了!我聽到他們在喊!”
“他們在喊,仇正初!站起來!拿起刀!拿起斧頭!殺過去!不要做懦夫!”
仇正初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門前。
“沒有!我不是!你又騙我!”
“他們已經死了!死人怎么能說話!”
他連滾帶爬,逃出了莫僧廟。
他跌跌撞撞,忙亂而慌張。
他東張西望,驚悸而迷茫。
他一路不敢停,向大羅山走去。
他時不時回頭觀瞧,總覺得被幾百陰魂圍繞。
……
大羅山與四明山交界。
隱蔽的山洞中,趙小喜與仇五德的尸體陳放依舊。
仇正初擠出一絲苦笑。
帶著你東躲西藏這么久,到頭來一枕黃粱。
早知道,你是該入土為安的。
仇正初撫摸著小喜的臉龐。
要說莫知遠的丹藥,著實不錯。
此刻的小喜,依舊是當初模樣。
落葉歸根吧。
他要把小喜與仇五德,帶回仇家村埋葬。
當然,不光是他們,仇大偉與馬秀英,還在那片無名的山谷。
……
入夜,仇正初偷來的馬車上,載著四具尸體。
田野中,是仇家村的集體墳塋。
仇正初將他們并排葬在一起。
墓碑就免了。
仇家村已經沒有人了。
就是拿金子鑄一個,也沒人認識他們了。
今后的多少年間,沒人再來祭拜了。
早晚有一天,風會把它們抹平,一茬又一茬的莊稼會在上面生長。
他對著這些墳塋,磕了幾個頭,作為最后的道別。
轉身后,走入黑暗之中。
……
南障鎮,張家。
張德忠率領數十獵戶跪在陳道成面前。
“使者大人,我們說得句句屬實,絕無半點兒虛假!”
十來人長得憨厚老實,說得言辭誠懇,神情令人信服。
幾十名修士一起看向趙家老祖,趙惕守。
趙惕守氣得臉色通紅,恨不得一巴掌把這些獵戶拍死。
這群狗東西,不知道收了張家什么好處。
張口就來污蔑趙廉,說他們親眼見到,趙廉與仇正初私下勾結。
趙廉這些天一直跟在趙元修身邊,根本不離他片刻!
大羅山中,大家也是一起行動。
他怎么可能與仇正初勾結?
趙惕守還未說話,身邊的趙千帆開口道:“使者大人,這些獵戶所說,純屬一派胡言!”
“趙廉這些天一直跟眾位在山中追捕仇正初。”
“他怎么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瞞著如此之多的修士,與仇正初勾結?”
“使者大人明鑒,這定是張家為對付我趙家想出的詭計!”
“呵呵,詭計?”張星河冷笑一聲。
“那你說,為何我與你們趙家一同行動時,總是一無所獲。”
“剛剛與你們分開,我們便在山中,將仇正初親族擒拿?”
“前幾日你們趙廉還說,他能感知仇正初的位置。”
“結果三天害死我們十幾個修士!”
“如今有十幾個被仇正初擄走的獵戶親口作證,你們趙家還想怎么抵賴!”
趙千帆還想反駁,陳道成卻對他擺擺手。
他坐鎮上首,捋了一把胡子,開口道。
“趙廉何在?叫出來對質!”
(怎么還有說要結局的?可不敢瞎說,咱第二卷《詭新娘》已經構思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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