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就是這里了。”
克雷頓皺著眉看眼前的破屋子,怎么也想不出就離自己不到三條街的貧民區會有什么人能雇得起布魯諾。
這個地方白天空,晚上吵,一直窮。
如果不是他退伍那會兒患上了聽不到噪聲就睡不著覺的毛病,他才不會租這附近的房子,現在沒搬走也只是習慣而已。
冷風擦著他的臉頰掠過,氣味在嗅覺系統中接受理智的分析。
如果最近一個小時的風速沒有太大變化,那么他可以斷定布魯諾大概在二十分鐘內剛剛從這里離開,在這之前還停留了一陣。
克雷頓皺起眉頭,現在貿然進去可能會被發現。
在凌晨光明正大的敲門要求進去就更不合理了。
如果雇傭布魯諾的人真的別有用心,見到他之后也不會坦言相告。
他扒在窗口向里看,但里面一點燈光也沒有,同時也沒有呼吸聲,甚至沒有其他生物的氣息,只有布魯諾的氣味還殘留在里面。
他懷疑這里是布魯諾自己租的安全屋,如果是這樣,偵探的舉動倒可以解釋了。
克雷頓想辦法繞到另一邊,從后門進去。
門沒有鎖,這很奇怪。
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是,窮人反倒不喜歡用鎖保護他們的財產。
因為他們買得起的鎖通常很容易破壞,而愿意在貧民區盜竊的犯罪分子也斷然沒有因為一把鎖而放棄犯罪的君子之德。
不過盜竊的收益很少,這里的人又把硬幣藏得很嚴,找到它們很需要費些精力,所以幾乎沒有人以盜竊為生,于是乎白天的工作時間還算可以放心,因為小偷也要上班。晚上警覺些,一天也就安全地過去了。
但如果這里是布魯諾的安全屋,沒有其他活人住著,克雷頓又覺得這里該有鎖。
他通過后門走進屋子,里面很安靜。
當然是安靜的了,因為屋里一個人也沒有。
空氣中有淡淡的咖啡香味,但客廳的桌上收拾的很干凈,廚房的杯子、碟子整整齊齊地擺在碗柜里。
廁所沒有使用過的氣味,臥室里的被褥也沒有褶皺。
克雷頓立刻確定,這里不是布魯諾的安全屋。
這個偵探自己家都是亂哄哄的,沒道理反而把安全屋收拾得干凈。
他搜查了一遍,只找到一個印著一家五口的相片似乎能證明這里的主人身份。
當然,是曾經的。
盡管這里沒有其他人的氣味,但他也肯定這里是有什么別的人在,只是已經轉移走了。
他們對氣味追蹤的方式有應對,并且非常習慣這么做。
一般人可不會那么敏感。
“別的超凡者,難道是長老會?”克雷頓猜測。
既然是超凡者,那他就沒必要追蹤下去了。
調查圣杯會的超凡者和阿西娜不可能是一伙的,如果不是長老會的人,他的試探可能會被當做冒犯,平白增加新的敵人。
當!當!當!........
教區的鐘聲響起,穿透門窗,象征著新一天的開始。
克雷頓最后檢查了一遍自己經過的地方,確認沒有留下痕跡,然后原路從后門退出。
他檢查這棟房子也花了不少時間,此刻天色發白,鐘響之后還有雞和狗在院墻后叫的此起彼伏,失去落葉的樹木和墻角下生長的野草一樣,在慘白的陽光下像雕塑一樣佇立著。
很快,出門上工的人群開始從自己的屋子里走出來,從零星幾個走上街到黑壓壓的一片。
那些狹小的房屋里涌出的人數比房屋的數量多得多,熱量和人味驅散不了冬天的氛圍,反而平添了幾分哀傷。
這種富有沖擊力的景象讓克雷頓回過神。
這些剛睡醒的人們精神卻不甚飽滿,都是疲憊且憂慮重重的樣子。
加上多恩人喜歡灰黑色衣服的特點,人與人之間又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他們看起來就像沒趕上時間南歸的大雁再次抱團結群,統一的思想和境地將他們聯系起來。
為了節省房租,這里通常是幾個家庭共租一間房,因此貧民區的地方雖然不大,人數卻十分可觀。
克雷頓當然是知道這一點的,但他還是覺得奇怪。
盡管只有幾條街的距離,他卻很少來這里,理由很簡單,這里什么都沒有,而且衛生條件欠佳,氣味難聞——在他還不是狼人的時候就能感受到這點。
雖然剛搬來圣莫雷德教區時,他因為拜訪鄰居的想法來過這里幾次,那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初他在這條街道上見到的人數可沒有這么多。
三年時間絕不足以讓成年男子的人數翻好幾倍。
他回想圣阿爾文教區的貧民區,那里是火車停靠的地方,大部分外來人員來薩沙市都是在那里下車,要想知道薩沙市的變化,先到那里看準沒錯。
但因為他在今年于冬季之前很少去那里,所以也無法判斷那里的變化是否和這里一樣大。
克雷頓思考了幾秒就放棄了,這里的人數變化和他的目的無關。
既然布魯諾的事情已經確定,他不必在這里繼續逗留了。
他晚上沒有吃過東西,現在必須回去用餐才行。
狼人比普通人餓得更快。
.................
“窮人怎么一天比一天多?”濟貧院原本的廚子啐了口唾沫在地上。
要不是喬·瑪尼就在旁邊盯著,這口唾沫大概就在鍋里了。
濟貧院的院長也因為救世軍頭目查理斯少尉的死而被理事會拉去調查了,作為少有的讀過書的文化人,喬·瑪尼甚至還開始幫佩替神父做賬,不過這妨礙他同時兼顧廚師的職務。
他用鍋鏟翻炒了兩下帶肉片的燉菜,香氣四溢。
喬·瑪尼不禁感慨,在這里做活雖然沒有錢拿,權力倒是越來越大了。
監視他的另一名教士也因為調查走了,他現在真是個自由人,學習教義都比以前輕松了。
如果一天不用工作十五個小時就更好了。
因為許多護工都不在,只好來幫忙盛菜的馬夫把桶往地上一放,嘆息道:“還能怎么著?救世軍的查理斯少尉死了,現在白鴿廣場那里的救濟站就不開了,塔洛斯教區的窮人都跑到我們這里來。”
馬夫因為要經常出門采購,自覺消息總是比其他濟貧院的員工靈通些,也往往也是事實。
但廚子不信他的話,嗤笑了一聲:“他們那兒能有多少窮鬼啊?還能和這里比?我們現在做飯的時間可比之前延長了一倍!一倍!說不定到了下周,你買的卷心菜就又不夠那些懶蟲吃了。”
工作量增大,但工資卻是固定不變的,任誰來都要發火。
喬·瑪尼一邊給鍋里加水,一邊豎起耳朵聽。
這里的娛樂項目實在太少,聽人說說閑話也是好的。
另一名廚子將桶抱上灶臺,卻不急著把菜倒進去,而是看著馬夫,等他自辯。
“你們一定沒聽說,上個月在殖民地有不少當兵的被裁了,現在都回到家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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