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章這個說法倒是讓水虞頗為好奇。
“我們這一路過來,肅北的人是個什么樣你也清楚，這中間看到的打架斗毆現象沒有百八也有十來起了，這么好斗，你覺得沒有用嗎？”水虞質疑道。
對此，黃章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路過的時候我看了眼，這些人，好勇斗狠，不少都是欺軟怕硬之人，遇到比自己強的，地位高的，就極盡躲閃。比如咱倆,只是因為我們穿著華麗，騎著的都是上好的良馬，這一路過來，完全沒有人敢對我們不敬，那些人看我們的眼神都帶著敬畏。”
說到這，黃章再看向水虞。
她已經明白了黃章話里的意思。
肅北四郡的百姓喜歡打架沒錯，但他們那種打架不是訴求公道，而是彰顯武力。
這種人若是做了兵，在遇到比自己弱的還好，若是遇到比自己等人強大的部隊,恐怕會立馬崩塌。
之前水虞只是看到了表面，覺得如果有這樣一支部隊應該能橫掃四方。
現在聽了黃章這話，她突然沒了信心。
“你知道哪里的士兵經過訓練之后會非常厲害嗎？”黃章反問道。
對此，水虞搖了搖頭。
別看她練兵有一手，但看人看兵的能力，恐怕還趕不上黃章。
“那些窮苦之地出身的人,尤其是環境越惡劣，那里的士卒就越猛，那種才是真的猛人！他們紀律嚴明，耐力強大，意志力也比一般的士兵要強上不少！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容易滿足。身處苦寒之地，有出頭的機會，他們自然是竭盡全力的。”
黃章這么一說，水虞倒是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那除了苦寒之地外，還有沒有別的地方的人也能出精銳戰士？”水虞追問道。
一談到有關于士兵的話題，她就立馬感興趣起來。
沒辦法，嚴格來說，這應該算是她的領域，今天在黃章這她聽到了一番自己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言論，自然求學心切。
“除此之外，就是寒門子弟。”
“寒門子弟？做士兵？”
突然，水虞立馬回想起來，京軍重甲鐵騎不就全是由寒門子弟的人來充任的嗎？
她竟然把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沒錯，寒門子弟一來家境沒有那些地主貴族們好，二來，他們上升的通道幾乎被封閉。如果沒有意外，幾乎就要在底層待一輩子。只有參軍，才能讓他們有足夠的晉升空間，不光參軍，還有打仗，他們是最渴望打仗的一批人。因為只要有仗打，他們就有功勞可以升遷。”
黃章還沒說完，接著說道：“不光如此，這群寒門子弟組成的部隊，在紀律性上要比普通士兵高出太多，戰斗素質也是高出不少，而且，他們有普通士兵所不具備的東西！”
“是什么？”水虞好奇道。
“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為誰而戰，為什么而戰！”
看到水虞聽到這話后愣住，黃章立馬解釋道：“你不要覺得這好像沒什么，但這點卻是最為重要的。”
“為何這么說？”
“寒門子弟的士兵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們的行動才有目的，他們的戰斗意志也才會遠超其他人。而且，他們會更有一種家國情懷，有時候是肯定主動為國家獻出生命的。相比之下，普通的戰士也就為了那點軍餉，一旦看到部隊敗退，自己的心氣也跟著沒了。”
被黃章這么一說，水虞立馬點點頭，這點她也認同。正是因為有些時候士兵沒有信念，很多時候軍隊一旦出現一點潰敗，那就會如山崩一般徹底垮塌，怎么救都救不回來，就是所謂的人心散了，不好帶了。
“如果你不太明白，我給你列一組數字你大概就是知道了。假如你帶領一萬人的普通部隊，對面和你作戰的人也帶了一萬部隊，但他那一萬部隊是由寒門子弟組成的，你這一萬人和對方一萬人在戰場上進行正面作戰，只要你這邊的部隊傷亡超過一千人，周圍士兵的心態便會開始動搖，直至徹底崩潰！”
“相反，對面的部隊恐怕要到兩千人的時候才會出現動搖，更有甚至，如果部隊的意志足夠堅定，這個數字能提高到三千人。”
聽黃章這么一說，水虞點點頭。
黃章這話，她還是明白的，和她師父當初給她講的一樣！
“那山賊呢？”水虞突然問道。
剛才黃章說了兩類，一類是苦寒之地出來的士兵，一類是寒門子弟組成的士兵，水虞突然想到了山賊。
當初她剛出來的時候就是做的山賊，她也訓練了一批山賊，那批山賊也是水虞十分滿意的一支部隊，
后來成了京軍，再后來隨著她進入重甲鐵騎，也算得上是精銳了吧。
既然有了前車之鑒，她倒是想看看黃章會如何評價山賊做士兵。
只可惜，水虞不知道的是，黃章也做過山賊，而且做得比水虞還要好。
他調教出來的山賊能力也比胡藝兒的這些更強。
所以在評價山賊這塊上，黃章還是有自己獨特想法的。
“山賊其實也屬于優質兵種的一類。”黃章說道。
“但他們存在不少的問題！比如最大的一個，紀律性的問題。如果紀律性的問題不解決，那山賊就沒辦法成為軍隊！沒辦法成為軍隊的山賊，只能成為被軍隊剿滅的目標！”
黃章這話算是說到了水虞的心坎上，她知道山賊最難管的地方在哪，不是看這些山賊多么難管，而是山賊的紀律性不好，總是容易觸犯軍法。
這點，水虞可算是深有體會了。當初她調教那群山賊的時候，可沒少費心。
就憑著黃章對山賊的這番評價，讓水虞對黃章的好感直線提升！
看得出來，這位靠山王殿下，是有些真本事的。
想到這，水虞收起了自己之前的輕視之心。
以前水虞聽黃章的話，那是因為黃章的身份，以前是大皇子，后來成了靠山王。如果靠山王的命令她都不聽，那得多囂張才干得出來的這事。
從今天開始，她嘗試著慢慢相信黃章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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