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撿起地上掉落的信鴿,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遞給了身旁的女皇,“陛下。”
獨孤皮皮接過了信鴿,嘴角微勾,“干得不錯,下月給你加俸祿。”
“謝陛下。”侍衛滿臉欣喜道。
獨孤皮皮將信都看了個遍,信上寫著,秦羽涯想助歡王偷偷回京,兩人還密謀了一堆朝廷的形勢。
呵,就知道這兩人背著她沒干什么好事,果然被她逮到了吧。
想偷渡回京,得看她允不允許了!
她得意地笑了笑,“小文子,把這個鴿子拿去御膳房,咱們今日吃烤乳鴿!”
“是,陛下。”小文子恭敬回道。
小文子看著女皇的頭頂,總覺得綠油油的。
女皇陛下心胸還真是寬廣,竟然一點都不生氣。
他雖然不知道信上寫的是什么,但也能猜到一個大概,陛下鐵定是被皇夫和歡王二人給綠了。
回到御書房后。
為了給歡王回京使絆子,獨孤皮皮親自派遣了一隊暗衛,去阻止他們的行動,順便派了一些人去監視皇夫和他的手下。
她從白天一直忙到了凌晨。
奏折只批閱了一半,坐在桌前的她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小文子一直在她身旁伺候著,見她如此,忍不住上前輕聲細語提醒道:
“陛下,要不要回房歇息?”
她拖著腦袋,勉強睜開了眼睛,“算了,我懶得走了,我就在書房睡了,小文子你也去歇息吧,辛苦了。”
她越說聲音越小,說完就趴在桌上睡了。
小文子的眼里滿是驚喜。
陛下剛剛竟然在他面前自稱我,而不是朕,還說他辛苦了!
他跟隨陛下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跟陛下親近過,也沒有得到過陛下一絲一毫的關懷。
從前的陛下,只會使喚他,打罵他,哪會像現在這樣……
陛下真的不一樣了。
小文子欣喜地笑了,他找來披風和羊毛毯子,輕柔地披在她的身上,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做完這些,他便一直守在門口,開始閉目休息。
今日本來他應該提醒陛下去侍郎房里的,但是他剛剛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口。
作為一個貼身男侍,他也有了自己的一點小私心。
……
秦溫今天白天一直在藏書閣看書,他一直看到用晚膳的時辰,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用完晚膳以后,他便梳妝打扮了一番,乖乖地等著女皇陛下來臨。
他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
秦溫拿著一本書坐在桌前,看著快要燃盡的蠟燭,無奈一笑。
想必,陛下今日是不會來了。
怪不得人們常說,女人的嘴,騙人的鬼呢。
……
第二日,獨孤皮皮照舊按時上朝。
今日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么,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看到丞相的時候,她終于想起了。
該死的,自己忙著批閱奏折,竟然把溫郎給忘了!
坐在皇位上的她開始有點心不在焉。
收了收自己的心思,她還是決定先把朝上完,再去向溫郎道歉。
“今日武大將軍怎么沒來?”
獨孤皮皮望了一圈,朝堂上確實是少了一個人,武欣大將軍不在。
丞相深吸了一口氣,上前悲痛地稟告:“陛下,武大將軍……怕是時日不多了啊!”
獨孤皮皮滿臉的震驚,“武大將軍怎么了?!怎么就時日不多了?”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陛下,武大將軍昨夜突發疾病,太醫說,時日不多了……”
獨孤皮皮臉上的震驚未減,又增添了不少的遺憾和惋惜,她生出了一個女皇不該有的憐憫之心。
武大將軍如今已經年五十了,從她母皇那一代開始,她這一生都在為朝廷效力,年輕時各種打仗奔波勞累,如今白發蒼蒼,本該頤養天年的年紀,她還是每日上朝。
“就,沒有別的法子可以救他嗎?沒找神醫?”她還是抱有一絲希望,不想武大將軍就此死去。
“陛下,神醫三年前就說過了,武大將軍身體的問題積累太久了,治不好,每天吃藥也最多再撐三年,如今……也差不多了……”
她的內心頓時百感交集。
下朝以后,她顧不上秦溫,直接擺駕去了大將軍府。
看到床上眼睛都睜不開的武欣,她眼中涌出一絲淚光。
聽到陛下駕到,武欣掙扎著想要起來,“陛……陛下。”
獨孤皮皮一把將她按下,并且給她蓋好了被子,“你就睡著吧,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行禮。”
武欣努力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年輕的女皇,欣慰地笑了。
“陛,陛下,不,不必為臣傷心……”她這段時間能看著陛下勵精圖治,變成一位明君,她真的很開心。
相信天御朝在女皇陛下的統治下,定能越來越好,她也就能安心地離去了。
這些話,她說不出口了,說出剛剛那幾個字就已經花費了她好多力氣。
獨孤皮皮一把握住武欣粗糙的手,“武大將軍,你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武欣的嘴微微張開,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景……瑞……”
景瑞?
獨孤皮皮在記憶里翻找了一遍,好像是有這么一個人。
武景瑞!
武景瑞是武欣老來得子生下的一個兒子,也是她唯一的一個兒子。
她這一生一共享有十幾個女兒,卻只有這么一個兒子。
因為是老來得子,武景瑞從生下來腦子就有有問題,他的父親生下他就去世了。
他向來不愛說話,誰和他說話,他都不搭理,只有偶爾碰到感興趣的東西,比如刀劍,他才會主動開口,性格極其古怪。
因為他古怪的性格,年滿二十的他都還沒有嫁娶,因為沒有人家會要他,武欣也不想委屈了她的兒子,便一直將他留在府中,還親自教他武術。
在這個朝代,男子滿十六就到了婚假的年紀了,到十八還嫁不出去,就算是大齡剩男。
也怪不得,武欣快死了都放心不下他。
“將軍,你是想讓朕為武景瑞找一個好人家是嗎?”
“是……”
“放心,朕一定會滿足你這個心愿的。”她的目光異常堅定。
武欣看不見她堅定的目光,卻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她嘴角綻開一抹安詳的笑容。
隨即,她被女皇一直握著的手,無力地滑落下去。
獨孤皮皮不可置信地拿手湊近她的鼻息。
沒有了……
她的鼻子一酸,大滴大滴的眼淚奪眶而出。
“武大將軍……走好……”哽咽地說出了這句話,她為武欣捏了捏被子,打理了一下她蒼白的頭發絲,整理著她的遺容。
周圍的下人連忙跪倒在地,一個個都忍不住落淚,空中一片片的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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