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父女的交流沒有持續多久,柳云只是想見一見自己的女兒罷了。
而且他也想確認一下是不是就像余妤說的那樣,金希過得很不好。
最后的結果就是金希這么多年在金家受盡了折辱和欺負。
而金博葉還在他面前說著什么她一直都在好好照顧金希的鬼話。
那一刻柳云一切的堅持都失去了意義。
他按照金博葉的吩咐去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無非就是希望金博葉看在他這個當爹的這么有用的份上,好好的對待金希。
可是最后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余哲讓人領著金希離開了,房間里只剩下了余妤和余哲,以及柳云。
常夏將門關上以后就出去了。
房間里沉默了一會兒以后,柳云開始說話了。
"你們有沒有要問的?還是我直接開始說?"
余妤說:"我先說說我有什么是知道的,接著你再說我不知道的吧。"
柳云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罪名一,誘拐幼童。"
柳云站起身,他走到自己的床邊,床板下面有一個暗盒,他從里面抽出了一堆東西。
抱著東西他重新走回桌邊。
他從里面拿出一本記錄冊。
"被誘拐的幼童我都記錄在這里,什么時候從什么地方被帶來都記錄的齊全。"
余妤接過那一本記錄冊她翻了幾頁,記錄冊上還記錄著這些孩子最后去了哪里。
余妤把冊子遞給余哲,余哲將它收好。
余妤又繼續說:"罪名二,使用禁藥。"
柳云又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余妤后說:"這是她給我的藥方,讓我用這些藥喂給那些孩子,剛才給你的那一本冊子里就有記錄。"
余妤拿著藥方,她看了一眼上面的這些藥物和她從書上看到的,推測出來的差不多。
"這些東西大多不是我容國的,藥物是誰給你的。"
"每個月都會有一個人帶著配好的藥來春香樓,就是那個人把藥給我的。"
"是什么人?"
"她穿著侍從的衣服,每次過來都是直接將東西交給我,我和她說過話。"
"她沒開口說過話?"
柳云點了點頭,他接著說:"有一次我見到她進了金府,不過說來也很奇怪,她不像是侍從啊,我見她進金府有沒有和金府的主子行禮。"
余妤捻了捻手里的藥方后問道:"那你在金博葉的身邊有沒有見過異國人?"
柳云想了想。她說道:"要說異國人的話,有一次金博葉讓我提前準備了五個男孩兒,那次她帶著兩個人過來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面孔。那兩個人說話帶著我從來沒聽過的口音,聽起來非常的別扭。"
"除此之外就沒了?"
"沒了。"
"我看到前面的那個冊子上,金博葉帶走了不少的人。"
"是,有的時候是她自己帶走的,并沒有讓我接觸后面的人。"
"就是說她的后面還有人?"
"是有的,有一次我聽她提起了那位大人。"
"具體是誰呢?"
"這我確實不知道。"
那位大人是嗎?余妤記下了。
她繼續說:"罪名三欺壓百姓。"
柳云想了一會兒后說:"這一條我這里應該是拿不出證據的,不過殿下你們可以去城西尋一家陳姓的人家。她家就是還活著的受害者,金博葉為官不仁,欺壓百姓之事做的不少。"
余妤翻了幾頁記錄冊后說:"我注意到,這上面有不少人是低品階的官員。"
"金博葉用這種方式引誘那些地方官員墮落,并以此來作為拿捏住她們的把柄。再以此來欺壓百姓。"
余哲在旁邊越聽越覺得生氣,這些人簡直就是一丘之貉,她們就這樣官官相護,為彼此開脫,互相包庇。
余妤也不想再問下去了,她直接讓柳云把知道的都交代了。
他所有的供詞都被送到了容環的面前。
容環仔細的看完了柳云的證詞。
現在唯一缺失的就是金博葉通敵賣國的證據。
還有就是余妤所懷疑的容燁和辛溫祁之死了。
容環放下手里的供詞,她抬起頭,余妤坐在椅子上發著呆。
"妤兒。"
"女兒在。"
"金博葉下詔獄,金家家眷直系血親下獄,其余人等流放苦寒之地。
戴罪之人女子斬首,男子賜毒酒一杯,春香樓的老鴇柳云也賜毒酒一杯。
金府查抄將所用的沒收財物用于金博葉所害之人的賠付及厚葬。
你以為如何?"
"一切都以母親安排為主。"
"那個金希,你當真要保下她?她可是金博葉的女兒,依母親看還是殺了最好。"
余妤想起了金希那雙眼睛。
她的直覺告訴她,金希將來會有用處。
"女兒已經給你允諾保下金希了。"
容環看向余妤說:"那金希便殺了。"
余妤懂容環的意思,她笑著回道:"女兒都會辦妥。"
容環點點頭。
她繼續說:"現在抓了一個金博葉,這背后不知道還有多少個金博葉。我容國之大,貪官污吏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橫行,我容國百姓只以為皇天遙遠而不可觸碰,無人替她們主持公道。"
容環嘆了口氣。
"母親,無論背后有多少個金博葉,抓了一個便殺一個,并以此為震懾。便是殺不完又如何,總是會殺一個少一個的。"
容環被余妤說的話安慰,她輕輕說:"妤兒說的對,殺一個少一個。"
余妤見容環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她便說自己這些日子沒有休息好,想回去休息休息。
容環允了,余妤便離開了。
接著容環就要去安排后續的事宜了。
該殺的殺,該抓的抓。
還要給那些含冤的百姓申冤。
余妤回到自己的院子,李魚安正死死的盯著金希。
李魚安已經聽說了,這可是罪臣之女,母親父親都是死囚。
這么危險的一個人物,現在居然跑到殿下的院子里來了。
這家伙可得看好了。
金希無視自己旁邊這個一直盯著自己的人。
她覺得這個人似乎是不怎么聰明。
余妤走進了院子,李魚安發現了余妤她趕緊走過來。
"殿下,我們院子不安全了。"
"怎么不安全了。"
李魚安示意余妤看那邊,意思是你瞧啊,那個壞人啊。
余妤低著頭笑了笑,這個李魚安真是活寶。
余妤看著李魚安對金希那怒目圓睜的模樣就覺著好笑。
說起來啊,李魚樂就是劇情里的那個風塵男子,那可是容妤的仇人。
可是這一世因為余妤提前介入,李魚樂躲過了那樣的命運。
雖然李魚樂在劇情本身也是一個牽線玩偶,也是一個苦命人。
可是余妤還是擔心放過李魚樂容妤不愿意。
可是好在余妤找到了幕后的黑手,李魚樂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而且這一次李魚樂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他只是那個活潑天真的孩子。
現在只喜歡跟在余哲的身邊,害羞的叫余哲哥哥。
。。
余妤看向前面的金希說:"按照我和你父親的約定,我會送你離開京都。你以后必須改名換姓和你的父親和母親徹底劃清界線了。"
金希看著余妤說:"我不想離開京都。"
余妤:。。。
"我可以留在你的身邊嗎?"
余妤還沒說話,跳脫的李魚安已經接受不了了。
"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啊!"
金希語氣毫無起伏的說:"我知道啊,我沒有名字沒有父母,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罷了。"
李魚安看向余妤,那意思是,我說不過她你快說說她。
余妤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自己這么有魅力嗎?一個兩個的都想跟著她?
看來她就是傳說中的一代明主吧!
小銅鑼:。。。
最后余妤留下了金希,不過現在她不叫金希了。
名字就是將金姓去掉,她沒有了姓氏只留下了一個希字。
希說她還挺喜歡這個字的,讓人想到了希望。
這下余妤的貼身侍從就變成了兩個人。
余妤覺得還好,因為李魚安這家伙活潑好斗,習武在行,讓她看個書就好像要要了她的命一樣。
希就和她正好相反了,她喜歡看書,平時也安靜的很。
于是余妤輕輕松松就完成了一個合格世女的侍從收集任務。
一文一武,一靜一動。
希對于自己父母的結局沒有什么反應。
她自小在母親的身邊,可是沒有得到母親的愛。
父親似乎是愛她的,可是她也沒有得到。
而且,就憑著自己父母的所作所為,自己還能活著已經是萬幸。
但是。
雖然她對那兩人沒有什么感情,這整件事也幾乎沒有在她的內心掀起任何波瀾。
在夜幕降臨,太陽西斜的時候。
在夜雨降臨的時候,她看著面前的雨幕還是落下了眼淚。
李魚安站在走廊的一端看著另一端的希。
她正看著被雨水擊打的柳葉無聲垂淚。
李魚安嘆了一口氣,雖然她平日里大大咧咧,活潑開朗。
但是她也和希一樣失去了父母。
她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李魚安走到希的背后,希聽到有人過來,她擦掉自己的眼淚。
李魚安把自己準備拿給李魚樂的麥芽糖拿了出來。
"沒什么好哭的,吃顆糖吧。"
希并不想讓別人來安慰自己,而且多年來在金府后院受的白眼和欺辱都讓她不怎么習慣接受別人的好意。
她冷然的說:"我無妨,讓你見笑了。"
李魚安好心安慰,卻得到了對方冷漠的回答。
可是今日她的暴脾氣沒炸。
"我和魚安的父母也沒了,我知道那滋味不好受,我沒可憐你什么的。我只是知道那滋味不好受罷了。"
希慢慢的轉過頭來,她的眼底依舊平靜無波。
李魚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想著,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一直都是這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好像是。
就好像。
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偶。
希垂眼,李魚安還舉著糖。
她不準備吃。
"我不喜歡吃糖,多謝了。"
李魚安登時就火冒三丈,怎么會有這種人啊!
其實李魚安并不是多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只是希由內而外都散發著一股死寂。
特別是她的眼睛,黑洞洞的吞噬掉了所有的情緒,最后什么也沒有留下。
李魚安就是覺得不能就這樣丟下這個人不管。
不管的話,這個人就要碎掉了。
以前,她和李魚樂沒了父母沒了家。
為了活著,她去偷一個饅頭,挨一頓打。
身上很疼,但是她想著至少自己和弟弟有一口饅頭吃了。
就在她要失去活下去的希望的時候,余妤出現了。
作為一個被救贖的人,眼前有一個等待被救的人。
她就做不到丟下她。
李魚安不是余妤,她沒有那么耀眼。
她只是想用自己才抓住的微弱的光芒去照亮希。
希轉過身就要離開。
李魚樂一把抓過她的手臂,李魚樂是練家子希比她高出一截,但是還是被她拉的一個踉蹌。
李魚安看著希大聲的說:"你現在在王府,已經不在你以前的家里了。過去了的事就是過去了,失去了的就是失去了。你的怨恨和痛苦都留在過去就行了!"
她抓起希的臉就塞了一塊麥芽糖在她的嘴巴里。
"這是麥芽糖,很甜。不喜歡吃也沒關系,我只是想告訴你,以后甜的東西就是會這樣措不及防的來到你的面前。不愛笑就算了,至少不要再一心尋死了。"
李魚安將剩余的糖全都塞到希的手里。
"來王府之前,我沒有姓名,現在我有了。你來這里之前有姓名,現在沒有了。我們都失去了一些東西,我重新找到了活著的意義,你也會的,只要你愿意找。"
希確實是一心尋死,她的前半生黑暗痛苦,母親在外面說自己多愛她,實際上從來不愿意正眼看她。并且一直將她視為自己的恥辱。
嫡父更不用說了,克扣吃穿已經算是仁慈的行為了。
以前她偷偷養了一只小兔子,被嫡父的兒子,她的弟弟看到。
嫡父直接吩咐廚房將兔子煮了。
她許久都吃不上一頓肉,那一次倒是吃上了。
大概就是從那天開始,她就死了。
和那個死去的小兔子一樣。
麥芽糖香甜的味道在希的嘴里散開。
她看著前面走遠的背影。
不知道是什么模糊了她的雙眼。
活下去的意義嗎。
李魚安。
魚安魚安,吉慶有余,一世長安,世女殿下真是為你取了一個很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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