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野的確沒見過湛藍的海洋，他出生于地球歷結束海洋新歷開始的那一年，而在那一年，海洋已經變得渾濁不堪，惡臭無比。
上面漂浮著各種各樣的魚類尸體不說，就連伸手摸一下海水，皮膚都會產生潰爛。
宋秋野沒見過。
秋野卻見過。
他想到宋秋野的那些記憶和愿望，看著龍華緩緩道：“首長，關于基因試劑，我想法是這樣的。”
“現在海平面逐步上升，也許二十年，也許三十年，陸地就會徹底被海水淹沒，毫不夸張地說，現在我們已經身處末世。”
“在這種時刻，所有人類都該團結起來，為了最后的生存而努力，而不是為了利益殘殺。”
“所以我想把基因試劑，無償捐獻給所有人類。”
這是宋秋野的想法。
在這種利益為上的時代，他卻愿意折斷圖謀利益的利器，將它變成自保的匕首，無償送到每個人手中。
這個人的腦子里不僅有智慧。
還有大愛。
他遭受了苦難，卻仍舊愿意以一顆赤忱的心面對世界，這份心態和青鸞如出一轍。
所以秋野佩服他。
“小小年紀，你能有這樣的想法，著實令我感到震驚，也令我感到欽佩，樸敏鎮能剽竊你的研究成果，卻無法偷走你的胸襟。”
“就連棒子國領導，拿到基因試劑后，都選擇了利用它牟取利益，而不是給所有人類鋪一條生路。”
“你比他們所有人都強。”
龍華對秋野比出大手指，不過他話鋒又一轉。
“龍國也希望世界能團結，一起度過這次難關，但你也知道基因試劑的含金量，如果無償貢獻給全人類，像棒子國漂亮國還有小日本，他們用基因試劑增強了力量，未免不會掉轉槍頭來針對我們。”
龍華微微嘆氣。
“龍國曾有一位偉大的學者說過，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人類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兇殘到這地步。”
“宋博士，我支持你的想法，可我們不得不設想最壞的情況，如果，如果到時候真發生這樣的事，那我們又該如何自處呢？”
這的確是個問題。
宋秋野心思純粹，心存善意和大愛，可他沒能躲過世界的惡意，最后死在了這些惡意之下。
但秋野不一樣。
秋野從不否認他是個壞蛋，但他不是喪盡天良的壞蛋，對于那些對他釋放善意的人，他也會回饋等同的善意和幫助。
他不圣母。
他的善良有鋒芒和底線。
正如那句話所說，沒有鋒芒和善良，得到的不是善良，而是惡意。
而這。
也就是秋野和宋秋野之間。
最本質的區別。
“首長，我知道您在顧慮什么，我也沒打算養虎為患，所以針對您的顧慮，我有一個解決方案。”
“第一，基因試劑做出來后，優先供給我們自己的軍人和國民，等所有軍人和三分之二的國民注射完畢后，再進行無償捐獻。”
“第二，我建議開一場線上直播，首先在直播會上重申基因計劃和基因試劑的專利權，其次宣布無償捐贈基因試劑，最后，關于無償捐贈的基因試劑，我們只負責制作，不負責研發所需的材料。”
“第三，捐贈分批次進行，優先供給軍人，其次國民，如果在捐贈過程中，某一國家對龍國有所動作，不論是侵犯龍國領土還是傷害龍國國民或者其他行為，捐贈都立刻停止。”
龍華邊聽邊點頭。
他對秋野露出贊許的眼光。
“你這個方法很不錯，不僅先保全了龍國自己的軍人和國民，也對外彰顯出了龍國的氣度。”
“最重要的是，這場無償捐贈沒有一味地只展現善心，也對外表達了龍國的底線不可逾越。”
“好！很好！”
“不過……”
龍華摸著下巴。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說過等成分表測試完畢后，會公布和樸敏鎮基因試劑成分表的對比，到那時成分表已經暴露，其他國家完全可以跟著成分表研發。”
“根本沒必要搞無償捐贈啊！”
“他們也不稀罕吧？”
青年漂亮的桃花眼彎起，眼眸中滿是狡黠。
“首長，你可能忘了，我當時只說了會公布對照結果，但沒說連著用量也會一起公布。”
龍華一頭霧水。
“用量？”
“什么用量？”
青年露出一口白牙，眼里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
“當初樸敏鎮從我這里偷走了基因試劑，后面又讓我給他成分表材料的具體用量。”
“在我親手的教導下，他學了一個月才能自己做出來基因試劑。”
“而在現在這種只有成分表沒有材料準確用量的情況下，就算那些個國家的科研人員把成分表翻爛背爛試驗無數次……”
“也沒有辦法做出基因試劑。”
青年微微昂頭。
溫和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桀驁。
“所以首長，重要的并不是所謂的成分表，而是成分表上——各種材料的具體用量。”
這一番話聽下來。
龍華簡直都想拍案叫絕。
他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小朋友，看著人畜無害的，實際上一肚子壞水，鬼靈精怪的！”
“不過我喜歡！”
“哈哈哈哈！”
“那這樣，現在你就專心搞基因試劑這個事……”
龍華笑著，話頭卻在視線落到秋野被固定的手上時猛然頓住。
他默了默。
“你這個手看起來有點嚴重，怕是吃飯喝水都難，做基因試劑……是不是有點勉強了？”
秋野等在這兒好久了。
見龍華終于提到，他趕緊接話，“一個人的確是有點困難，要不您給我配個生活助理吧？”
龍華沒有絲毫猶豫。
“行啊，你看看你對助理有什么要求，我……”
“我覺得欒寧就很好！”
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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