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恩哐當一聲倒下，血從他身上的各個窟窿眼里流出來，很快就淌滿了那一片甲板。
船上的皇家海軍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面如土色。
更有膽小者叫出聲來。
“死個海盜而已，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烏海冷斥一聲，整艘船瞬間安靜下來，先前叫出聲的海軍，也迅速捂住了嘴。
烏海從沒見過人魚。
但他看到了海中抱著秋野的欒濁。
天高海闊，云淡風輕，海面被金燦燦的日光照得波光粼粼，像是碎裂成無數小塊的玻璃。
漂亮的白發人魚就在這片玻璃中起伏。
美得令人窒息。
烏海幾乎被驚艷得說不出話來，他快步走到船舷，手抓著欄桿，眼睛更是緊緊地盯著人魚，貪婪欲望在他眼里瞬間成型。
“人魚……”
“真美，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美麗的生物，他簡直是上帝最具匠心的藝術品！美得令我窒息！”
“我一定要抓到他！”
烏海抬手下令：“讓海軍艦隊把龍華號和海里的那條人魚圍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開炮，我不允許那條美麗的人魚有一點損傷！”
“是！”
他身邊的副官握著槍敬了個禮。
等皇家海軍的艦隊將龍華號都圍起來后，烏海這才朝海中的秋野喊話：“戚秋野——”
“你和你的龍華號已經被皇家海軍艦隊包圍了，不管你之前有多能逃，但在這樣的包圍圈下，你是絕對不可能從皇家海軍的手掌里逃脫的！”
“不過我也不是那么殘忍的人，只要你老老實實把那條人魚交出來，并發誓以后都為皇家海軍效力，永不背叛，我就給你和你的手下一條活路，否則……”
烏海微微仰頭。
那模樣高傲至極，看著秋野的目光也像是在螻蟻。
“我就讓大炮把你的船轟個稀巴爛，并讓你和你的手下，一個不剩地葬身在這片大海！”
在這種熱武器時代，不論是皇家海軍還是海盜的船上，都會配備幾門大炮和無數槍支，而這支皇家海軍艦隊最少也有二十艘船，在這樣的火力下，龍華號頃刻間就能被轟成渣。
要不是怕動幾十門大炮齊發，會誤傷到海里的人魚，烏海絕對不會跟戚秋野講和。
這個無數次從皇家海軍手下逃脫，藐視皇室權威甚至多次挑釁的東方海盜，就該被當著民眾的面被活活絞死，以此來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也讓其余的海盜們看看，跟皇家海軍作對的下場！
不過沒關系。
他也沒有打算真正地講和，只要戚秋野把那條人魚交出來，那么這片海域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看著海中的東方海盜。
烏海嘴邊浮起一個陰險的笑。
“怎么辦！我們被皇家海軍包圍了！”
“這么多皇家海軍，要是他們真的開炮，我們絕對沒有一絲一毫活下去的可能性！”
秋野還沒說話。
龍華號上的海盜們倒是議論開了，隱約可見慌張。
“慌什么！”
就在這時，弗雷德站了出來，他掃了眼周圍躁動的海盜們，溫潤的眼睛里滿是凌厲。
“做海盜那一天，我們不就直到自己終有一天會死在大海上嗎？不過時間早晚罷了。”
海盜們齊齊愣住。
烏海像是意料到了這種情況，又大聲喊道：“龍華號的海盜們，戚秋野如果一心求死，難道你們也要給他陪葬嗎？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烏海，約漢城總督大人，可以饒過你們的命，并讓你們歸入皇家海軍的編制！”
“我可去你媽的吧！”
德子率先朝烏海大喊了一聲，并比出一個國際友好中指，“老子生是龍華號的人，死是龍華號的鬼，別把所有的海盜都想得跟格里恩那種廢物一樣，我們不會背叛船長，更不會背叛龍華號！”
龍華號的海盜們都見過大風大浪。
他們跟著戚秋野在海上冒險，挑釁皇家海軍，也在戚秋野的帶領下，數次從皇家海軍手下安然逃脫。
剛才慌張。
也是因為這次海軍的數量太多。
但在弗雷德和德子的帶領下，他們很快就清醒過來，并齊齊對烏海翻起了白眼，比起了中指。
“閉上你的狗嘴吧！我們是海盜！海盜的一生就是驚險刺激的冒險，死在大海是我們的宿命！我們才不會為了茍活背叛同伴和船長！”
“沒錯！我們是海盜！自由的海盜！而自由的海盜永遠不會為了生命和錢財拋棄自由！”
海盜們鄙視完烏海。
又齊齊對著海中的秋野表忠心。
“船長你放心吧！我不是格里恩，絕對不會背叛你！”
“沒錯！而且我們也不會交出人魚！人魚可是你好不容易討到手的老婆！更是我們龍華號的船長夫人！”
弗雷德也看著他道：“船長，你們東方人有句俗語——人固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于我而言，為朋友和自由而死，是最高的榮耀。”
秋野看著船舷邊那些面孔，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是欲望之神。
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欲望。
而不論是神還是人，都有著無法擺脫的欲望，為了這些欲望，他們甘愿失去自我，甘愿墮落。
而背叛……
是最正常不過的一環。
世人眼里的謫仙同門為了他的肉，可以欺他瞞他對他下毒手，而這群在世俗眼里看來是無惡不作的壞蛋的海盜們，卻愿意為了他放棄生命。
原來只是他所遇非人。
原來世間并不是黑暗和污糟，也有真誠美好和希望。
秋野眼睛一時都有些發酸。
但他到底不是喜歡在人前流露出脆弱的性子，他的脆弱和無助，永遠只會讓愛人看到。
“你們選擇我，把生命交到我手上，而我作為你們的船長，自然會對你們的生命負責。”
“戚秋野能帶著你們數次逃過皇家海軍的追捕，今天我照樣也能讓你們安然無恙地活下去。”
說著他對船上的海盜們挑起個狂妄的笑。
“幾艘船和一個總督罷了，我還真不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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