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盛暖剛把送來的一些中藥晾曬好，鄰村一個年輕人騎著自行車來到衛生所。
原來，相鄰的白石村的衛生員請假了，恰好村里一個臥病在床的老人發燒生病，老人行動不便，村里的書記員就騎著自行車來清河村找這邊的衛生員。
白石村的書記員是個年輕小伙子，有點書呆子氣，只知道清河村換了衛生員，卻不知道是個漂亮的年輕姑娘，一見到人臉就紅了，磕磕巴巴差點說不出話來。
還是盛暖問清楚了緣由后帶著藥箱跟他一起出門。
原本書記員是要用自行車把人載過去的，等到上車的時候又紅著臉不知道怎么開口，到頭來還是盛暖主動。
片刻后，書記員蹬著自行車，盛暖坐在后座，一只手拿著藥箱另一只手扶著后座往白石村趕去。
自行車出了清河村沿著河堤路吱呀吱呀往前駛去，書記員面紅耳赤心里還有些懊惱。
應該早點把這輛破車換了的，反正自行車票都換到了，錢也夠了，上個月縣里有輛車子，他就不該猶豫。
盛暖并不知道前邊帶著黑框眼鏡的書記員在想什么，等到自行車沿著河堤路剛要進白石村的時候，客服出聲提醒：“宿主，寧湛他們在前邊。”
盛暖探出頭往前看去，就看到距離河堤路不遠的柳樹下好幾個年輕人在那里。
書記員也看到了，等看到那些人是在打架后面色頓時就變了。
“盛知青你坐穩了，我騎快點。”
書記員的聲音如臨大敵，盛暖好笑不已：“沒事沒事，不用怕。”
書記員臉紅了：“我沒怕。”
可話音未落，他就看到那幾個打人的人，為首那個面無表情一腳把人踹到地上。
被踹到地上的人不住求饒，卻被那個滿臉狠戾的刺兒頭拽著往旁邊拖去。
書記員頓時又提起一顆心！
“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錯了，湛哥，饒了我……”
寧湛把人扔到地上，旁邊，虎子咒罵：“饒了你？那大壯不是白白坐牢了，你好歹也是跟著我們賺了錢的，怎么就這么缺德呢，啊？”
那人只是抱著頭不住求饒。
寧湛抓著頭發把他的頭掰起來，面無表情：“我虧待過你嗎？”
那人哭著道歉：“沒有，湛哥，沒有的。”
寧湛看著他，一字一頓：“那你怎么就想讓我死呢，嗯？”
那人恨不能磕頭：“我不敢，我不敢的，我知道湛哥你們昨晚不去黑市才敢舉報的，湛哥對我有恩我怎么都不會害你的，湛哥！”
被那人拽住小腿，寧湛一腳又把人踹飛出去，抓著他頭發一字一頓：“早知道我當時就讓你自生自滅了！”
大壯拼了半條命抓了只野豬，就要靠那頭野豬換錢給他媽看病，結果被舉報，野豬沒了不說，人也被抓了，只剩下老婆和臥病在床的老娘。
而且，黑市也毀了，兄弟們吃飯的指望沒了。
那黑市是他費了好大的心血才組織起來的，養活了十里八村多少人，現在全都沒了。
寧湛抓著那人的頭發，字字陰寒：“我他媽真想弄死你！”
就在這時，他聽到自行車的聲音，旁邊的虎子忽然一愣：“盛知青？”
寧湛的手猛地一僵，倏地把人松開，回頭，就看到一個黑框眼鏡書呆子騎著自行車，盛暖就坐在自行車后邊。
書呆子滿臉緊繃看著他們，像是害怕他們忽然圍過去攔路打劫一樣。
下一瞬，自行車吱呀吱呀駛過，虎子忽然弱弱出聲：“湛哥，你說，這下盛知青會不會也和別人一樣覺得我們是惡棍啊？”
寧湛抿唇，收回視線不發一語。
覺得就覺得吧，又有什么區別呢？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盛暖在喊他：“寧湛。”
寧湛猛地一僵，緩緩回頭，就看到盛暖從自行車上跳下來沖他笑瞇瞇說：“我在院子里晾了藥材，看起來天要下雨了，你待會兒回去幫我把藥材收一下行嗎？”
她還是和平時一樣看著他，就好像沒看到他剛剛在做什么。
寧湛垂眼，正要開口，旁邊虎子立刻拍著胸脯：“盛知青你放心，交給我了，我回去替你收。”
盛暖有些哭笑不得，只能點頭：“那就謝謝你們了。”
“不客氣！”
等盛暖跳上自行車離開，虎子回頭不贊成的看著寧湛：“湛哥，盛知青剛拜托你幫忙你怎么不吭聲呢？”
寧湛面無表情看著他。
虎子一頓，莫名覺得自家老大眼神有點冷，但他還是梗著脖子不肯認慫：“我是說真的，盛知青多好啊，給村里好些人看病，沒錢的她都不在意，這么好的人，幫她一下怎么了……你怎么就那么不待見人家呢？”
寧湛靜靜看著他：“晚上白石村那邊的東西你負責轉移。”
虎子一愣，有些急了：“那么多我一個人可能不行。”
寧湛看著他：“你可以的。”
直到回到清河村，虎子都還耷拉著腦袋，可他還是倔強不肯服軟：“反正我覺得就是湛哥你不對，人盛知青還救了安子呢，你干啥就那么不待見人家，那點小事都推推拉拉的……”
身后那幾個半大小子不敢說話。
其實他們也不理解，雖然寧湛平時不太跟人交流，但也不是小氣的人，但他好像就是有些不待見那個女知青。
他們不理解，但他們不敢說。
很快，一行人進了村后往衛生所走去。
到了衛生所門口，虎子擼起袖子：“大家等等，我去幫盛知青把藥材收了。”
可虎子剛推開院門，他們就發現衛生所院子里已經有人了，是三個男知青。
楚瀾穿著白色襯衣黑色長褲和皮鞋，看起來氣宇軒昂，正在和另外兩個男知青收拾那些藥材。
那兩個男知青笑著打趣：“咱們楚大才子還是第一次這么殷勤。”
楚瀾無奈失笑：“她從小就有點丟三落四，被家里嬌慣的什么心都不操，我已經習慣了。”
另一個男知青嘖嘖贊嘆：“青梅竹馬啊這是。”
楚瀾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大大方方：“兩家大人也熟識，盛叔叔托我照顧暖暖，我當然要上心點。”
“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啊這是……”
這時，楚瀾看到了院門口幾個小伙子，眉頭微蹙：“請問有什么事嗎，盛知青這會兒不在。”
“哦，沒、沒事。”虎子很窘迫，像是不知道怎么跟這幾個衣著光鮮的男知青說話，悻悻轉身離開。
寧湛不發一語往前走著，耳邊是剛剛那個楚大才子的話。
青梅竹馬、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他想到那個男人光鮮優越的樣子，低頭看看自己打著補丁的褲子，自嘲勾唇。
跟條野狗一樣……你也真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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