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嫁予狐帝之時，心里也是這樣的盤算嗎？”
瞬間，兩個人周圍的空氣都冷了下來。
“玄女……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難道不是嗎？
姐夫是青丘狐帝，是整個狐族最尊貴的人，像長姐與我這樣血脈普通的赤焰沙狐，能攀上九尾白狐的一族，怎么不算是最好的一樁生意呢？”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在了沐晴的臉上。
卻在打完之后，又擔心地去碰沐晴有些紅腫的臉，
“玄女，姐姐是不是打疼你了……”
然而進入到凝落眼睛里的，卻依然是沐晴那雙冷漠倔強的雙眼，心中不禁痛極，復又生起氣來，
“從你離家出走跑到桃花林的時候，你就變得如此狂妄起來！
這萬年來長姐身為狐后，既要用心處理族內之事，又費盡心思照顧你，這門親事，也是長姐找了最好的說給你……
你怎么能……怎么能覺得長姐所做這一切，都是計劃盤算呢？！！”
“可是長姐有真正問過我的意思嗎？！！”
這一刻，沐晴猛地抬起了頭，曾經的玄女不敢，也不會說出這句話，但是輪到沐晴敢。
凝落眉頭緊皺，張口說道，
“我們血統低下，地位低微，我們只是赤焰沙狐……”
“所以就該去配一個黑熊精嗎？”
沐晴反問。
就連她自己成為了這狐族之后，卻仍沒有改變一尾赤狐的血統生來地位就低的看法。
就在兩人對話時，身后的山門里走來幾個狐族平民來。
“哎呦，狐后，玄女姑娘，這么晚了還不回家嗎？”
“這兒風大，小心吹壞了狐后您的身子啊……”
“話說起來，玄女姑娘是不是要和西川的將軍說親了呀？
那敢情好，狐族和西川那邊若是聯姻，往后這靈石的供給可是有著落了……這樣一來，玄女姑娘可為狐族做了一件大好事了呀！”
“就是就是，我都看見那厲風將軍昨日把聘禮都送過來了，可是對姑娘太誠心了，這可是樁極好的婚事，玄女姑娘可有福了……”
除了直接夸譽婚事的，還有竊竊私語的，
“這家的兩個姐妹真是有福，姐姐做了這青丘狐后，妹妹以后也要嫁去西川去做主人了……
咱們也跟人家一樣是赤焰沙狐，就出不了人家那樣的有福人……”
有笑，有羨慕，有祝福，
但無不再重復著幾個字，
“嫁給他吧……”
“嫁給他吧……”
在所有人的眼里，這樁婚事對玄女而言是那么好，還會給他們全族帶來巨大的利益。
“姐姐，若你讓玄女嫁給他，是為了狐族的利益，以及認為血統低下的狐貍就該感謝一份姻緣時，那就把玄女留在這里吧……”
“但若姐姐，是真心為了玄女的幸福著想，就請姐姐在今夜，放玄女離開！
一月之后，玄女會給姐姐一個合理的解釋！”
身后的閑言碎語還在繼續，然而這一次，凝落卻沒有拉住沐晴的手，但也沒有說要放沐晴離開。
看著她猶豫的模樣，沐晴的唇間勾起一抹微笑，目光放在凝落的腹部，帶了些許的慈愛，
“這個孩子，應該會很像姐姐……
她的皮毛，也將會是赤焰沙狐的紅色。”
凝落忽地抬起了頭，眼神里還帶著些許的困惑時，卻見眼前被自己施了定身術的玄女，結結實實地向后退了一步，
“姐姐的定身術，并未施在玄女身上。”
“今一別兩寬，玄女，謝謝姐姐！
望姐姐安心養胎，等玄女回來！”
說罷，那道纖細而倩麗的身影，就這么消失在了夜幕中。
玄女和淺淺，真的很像，哪怕自己身為她的姐姐，有時也會覺得她們像……
小時候，玄女總喜歡學著淺淺的樣子，學著她的聲音，學著她的動作……唯一不同的是，玄女再怎么學淺淺，也終究只是一只小赤狐，不過她性格卻比淺淺更文靜些，為人也內斂許多，也會因此變相地得人喜歡。
可是今天，她既不是那個學著白淺的玄女，也不是那個內斂安靜的玄女，當她走出自己的路時，是那樣的堅定，而又……驚艷動人！
“哎，玄女姑娘怎么走了呀？
這么晚去哪里啊？”
狐族里的三阿嬤問道。
“她只是……出去走一段自己的路……”
望著那個消失在暗夜中的背影，凝落緩緩撫上了自己的肚子。
這個孩子，長得真的會和自己更像一些嗎？
……
青丘狐族，以毛色和尾數區分實力與地位。
九尾白狐乃是血統最高的上古狐族，擁有至純之毛色，和最高靈力，也是這百萬年來狐族唯一的首領支。
血統越低，毛色越雜，尾數也越少，而在全族中最普通最常見的，就是一尾的赤狐，因此赤色也就成了狐族中最平凡的顏色。
他們許多都是狐族最普通的平民，過著和凡人幾乎一樣的生活作息，權力一詞于他們而言，仿佛是天方夜譚……
——
一個仙俠的世界，入目全是血統地位。
“原來和凡間也沒什么區別嘛？”
沐晴輕聲笑道，隨后繼續踏上前往昆侖墟的步伐。
——
“司音？你說你是司音的妹妹？”
昆侖墟山上，
一白衣男子看著沐晴瞪大了眼睛，不過仔細打量了一番面前人的面容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這副模樣，倒確實和司音有三分相似……”
“子闌，休要對姑娘家無禮！”
身后忽地傳來一個年輕但是很沉穩的聲音。
子闌慌忙回過頭，憨笑著向那人行禮，“大師兄好。”
沐晴順勢抬起頭，那站在子闌身后，一個相貌堂堂，正氣凜然的白衣男子，正是墨淵座下大弟子，也就是西海龍宮大皇子——疊風。
卻見疊風端正走上前，對著沐晴低眸行禮，嘴上還掛著禮貌的微笑，倒是比他那師弟穩重的多了，沐晴便也恭敬地欠身回禮。
“姑娘來得實在是不巧，小十七司音同九師弟令羽這幾日下凡歷練去了，人已不在昆侖墟中，怕是讓姑娘失望了。”
疊風說道。
下凡歷練去了？
“那不知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這只有師父知道，我等還是不太清楚的。”
“那不知上神……”
“我家師父閉關了，這幾個月都不見客的。”
沐晴還沒說完，子闌就搶先一步回答了問題。
“原來……是這樣嗎……”
沐晴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疊風立馬瞪了一眼子闌，而后對著沐晴安慰道，
“姑娘先放寬心，不如先回家等候，等司音一回來，我們就把消息告訴給姑娘。若姑娘實在著急，在我昆侖墟住下等著也可……”
然而沐晴卻搖了搖頭，婉言拒絕，隨后笑著回道，
“多謝上仙們的好意，玄女為兄長而來，既然兄長不在，便不在此打擾了。”
說罷便轉身離開。
望著殿宇內那個緩緩離去的粉色身影，子闌不禁嘖嘖地搖了搖頭，
“沒想到……小十七家中竟然還有個遠房妹妹，長得還這么好看！”
啪——
“大師兄你打我做甚！”
子闌痛苦地摸著自己的頭。
一旁的二師兄長衫忍不住笑道，
“誰叫你唐突人姑娘家，討打的很。”
子闌忍不住更加委屈了。
“修仙之人，一心專注，斷不可妄生雜念，唐突他人，師父教的你可都記住了？”
疊風一本正經地說道，子闌無奈的撇撇嘴，卻是將頭轉向了一邊。
“還有，你們和我說令羽和司音是下凡歷練去了，是真的嗎！”
這時子闌慌忙回過頭來，笑著攬住疊風的胳膊，
“那當然是了，小十七和九師兄他倆還能干什么不成……
師兄我今日早課還有些不懂的地方，你來幫我講講可好……”
隨即一旁的十三和十四也簇擁了過來，幾個人硬生生把疊風給架著走了。
“你們……你們……”
“哎呦，大師兄，我這不懂的地方真的很需要幫助啊！”
在一片遠去的喧鬧聲中，殿宇逐漸恢復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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