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爆炸聲響起來，外面，一道道白光沖向天空。
天空，開起來了片片炮彈花。
可是，等來的不是爆炸，而是己方防空炮的爆裂。
轟轟轟。
幾艘護衛艦被打穿了防御，濃煙滾滾，艦上國軍和鷹軍顧問，匆忙跳水。
本來這就是運兵船，火力有限。
而杜光庭認為，我方絕不可能攻擊老美艦艇，所以，防御不當。
這就導致，戰斗剛開始，就成了單方面的救援。
我方海軍艦艇，放下來大量救生艇，開始救人。
鄭國棟被彈片炸傷了胳膊，面目凝重的看著這一幕。
杜光庭雙目充血，驀然回首，看到了海面上大量出生入死的弟兄，在大海求生。
鄭國棟轉向杜光庭：“光庭兄，還要打嗎？”
杜光庭劇烈的咳嗽起來，要把肺咳出來一樣。
他手按槍把，低聲：“打，對不起弟兄；不打，對不起校長。”
他決然回答：“繼續攻擊！”
鄭國棟一聽，渾身顫動，顯然是震怒已極。
防空炮和鷹國海軍的火炮還在攻擊，但不少炮彈炸死了國軍士兵。
鄭國棟雙目瞪著海面，套子中的槍霍然拔出來。
他咬著牙，滿臉猙獰：“老長官，你不能一錯再錯了。”
杜光庭驚訝的看著老部下，隨后變為了怒意：“鄭國棟，你想叛國嗎？”
鄭國棟指著不遠處，漂浮的斷臂殘肢，提高聲音：“你想殉國，可弟兄們是無辜的，犯不著為蔣家王朝殉葬！”
杜光庭一愣，看見濃煙遮蔽了天空，一如他被遮擋的心靈。
他投效軍中，頗有報國之志，可跟著校長，從北伐之后，便覺得不對勁。
校長口里喊著三民，關注著國家興亡，但他背靠的是江浙財閥和鷹腐等西方國家。
尤其是抗戰之初，拒絕一致對外，讓杜光庭極其茫然。
國是頹唐，可四大家族欲壑難填，這國，到底是人民之國，還是一姓之王朝？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可那人對他有知遇之恩，所謂士為知己者死，他放不下這道心結。
哪怕他清楚，那個人，不是他自己宣稱的那樣“為國為民”。
如今，五軍的老人，尤其是他最信任的鄭國棟都陣前反水，給他的心智打擊，是極大的。
他咬著牙，用手槍對著天上的飛機：“軍人，可以戰死沙場，可要我背叛心念，絕無可能。”
鄭國棟目露惋惜，但他放下手槍，緩緩搖頭。
戰火紛飛，半小時后。
馬曉帥在戰列艦上，看著被兩個戰士押解著的鄭國棟，微笑“松綁”。
鄭國棟滿臉卻黑，頭仰著，似乎不屑一顧。
馬曉帥笑：“鄭將軍，當年在晉西北獨立團，我是軍長警衛員，當時，你去過的。”
鄭國棟微微側頭，看了看馬曉帥，依然閉口。
馬曉帥嘆息：“當年你和吉鴻昌將軍，長城抗戰，遏制了鬼子師團對平津進攻，我是很仰慕的。”
鄭國棟聞言終于面色緩和下來，臉上的決絕之色，也消散了大半。
馬曉帥扶起鄭國棟，后者象征的掙扎一次，就順從了。
“鄭將軍，你率部戰場起義，為了我戰士性命，我得謝謝你啊。”馬曉帥說著，深深鞠躬。
鄭國棟大為震撼，他連忙鞠躬，連說“不敢當”。
鄭國棟看著整齊的軍容和全新的戰艦，又看著垂頭喪氣的國軍俘虜和鷹國大兵，內心觸動很深。
他情緒不高，問馬曉帥：“馬師長，你們會怎么處理我這個敗軍之將？”
馬曉帥哈哈笑，拉著鄭國棟坐下，給他沏了一杯茶。
“鄭將軍，這里沒有敗軍之將，只有抗戰英雄和深明大義的將領。”
鄭國棟驚訝：“你們不準備殺我？”
馬曉帥讓警衛員取出一份電文，遞給鄭國棟。
鄭國棟疑惑的接過，看到上面是對方參謀長的話。
“鄭兄親鑒，
小弟仰慕已久，往日齟齬如今消散，誠摯邀請兄長加入我方，擔任作訓處副處長一職。
弟，小勇。”
鄭國棟訝然，隨即手有些顫抖。
作訓處副處長，那是總參謀部負責訓練的重要崗位，因為處長，是魏小勇這個參謀長兼任的！
鄭國棟起身，雙目堅定起來。
馬曉帥笑，鄭國棟不知道，這份電報，魏小勇三天前，就發過來了。
馬曉帥伸手握住鄭國棟：“以后，我們就是同志了。”
鄭國棟有些生疏，他依稀記得，當年中山先生等人組建國黨，黨內所有稱呼，都是同志！
只是后來，變為了領袖和從屬。
甚至，鄭國棟這個中將，也不過是他蔣校長的一條看門狗。
“同志！”鄭國棟重重的握著馬曉帥的手。
馬曉帥忽然想到了什么，問：“對了，杜將軍哪里去了？”
鄭國棟搖搖頭：“他不愿投誠，趁亂坐著鷹國人的飛機，走了。”
馬曉帥笑：“看來，你們得晚點相聚了。”
當日，國府召開軍事會議，老頭子大發雷霆。
他劈頭蓋臉的怒罵杜光庭：“你太讓我失望了，五萬精銳部隊，拱手于人！你是千古罪人！”
杜光庭低頭認錯：“我有負所托，甘愿受罰。”
老頭子指著杜光庭：“好，去軍事法庭吧！”
顧墨三趕緊站起來，勸解著：“他雖然有錯，可如今是用人之際，不如讓他戴罪立功。”
陳成卻有些得意，因為杜光庭的五軍系，不是他土木系的，而且，當初他曾經反對偷襲東北的計劃。
他慢慢悠悠開口：“墨三兄，軍法無情，如果不予處罰，那何以服眾？”
其實，老頭子是不想懲罰杜光庭的，在座的都知道。
陳成也知道，他這么說，完全就是落井下石了。
不過，老頭子人設是“公正無私”，所以，他對顧墨三說：“你是參謀總長，這件事你來負責吧。”
顧墨三點點頭：“我一定秉公處理。”
而老頭子痛心疾首：“鄭國棟將軍英勇殉國，我們得舉辦追悼會！”
聞言，在場的每個人臉上，都露出奇怪的神色。
當天，國府在金陵搭建靈堂，“追悼”鄭國棟。
會前，小諸葛到了老頭子辦公室，手里拿著一份日報。
大標題是“鄭國棟將軍棄暗投明，現負責我總參謀作訓工作”。
白健生的臉上，露出了痛心疾首而又忍俊不禁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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