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殺那鬼帝后，秦冕在河灘上走了千余里，接著呈現的一幕讓他震驚了：混沌濃度驟降，視野陡然開闊，一條波濤洶涌的河流出現在他眼前。
雖然還是很陰暗，也還有混沌，但他的視距陡然擴展到十萬里，系統探測范圍更是達到二百萬里。
忘川河的寬度不能被系統探測到，流淌的液體看起來極度渾濁。
其波濤洶涌不同于元界河流的波濤洶涌，也不同于魂海的，雖然有浪花，但沒有單一的液滴出現，仿佛都是一體的……整體看來猶如有人在抖綢緞。
在河邊，有數百鬼修和冥修在用不同的方法收取“河水”，可是沒一個成功，鬼十三也是。
秦冕感到奇怪，他來到鬼十三身旁問道：“很難收取嗎？”
鬼十三被他突兀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往旁閃了十幾里，看到是他才走回來，“很難的。”
它拿著手中的一件器皿說：“這是小鬼我搜尋了數百年才得到的一件寶物，可以盛裝，但現在的問題是不能分開液滴。”
秦冕拿過它的器皿檢查，屬于極品法寶，但只是容器，遞還給它時問：“為什么以前有的成功了？”
鬼十三搖頭：“成功的很少。”
正說著，它驚慌后退，同時大喊：“前輩，退！”
秦冕感到一陣混雜的陰氣傳來，沒多想就快速后退，和它退到百里開外。
剛剛站定，就看到忘川河上掀起波濤。這波濤不是后浪推前浪，而是中間往這邊浪。
速度極快，快得連在河邊吸取“河水”的十幾個厲鬼和兇冥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液面粘上帶回河中，很快消失。
秦冕呆了呆。
那些消失的鬼修和冥修，不是皇者就是帝者，遇到這河水，就像蒼蠅貼粘到的蒼蠅，不能掙脫，只能等死。
調整一下心情后，他問道：“忘川河水是怎么來的？”
鬼十三應道：“沒誰知道源頭在哪，但傳聞有上界守護。”
秦冕的心急劇震動了兩下。
這個信息太不可思議了。
自己也是看了王族祖地帝級典籍的，可沒得到絲毫這樣的信息，是他們還有隱藏，還是他們也不知道這些？
如果是他們也不知道，那么自己得到的人族修煉體系還不完善。
王族可是歷來的強大人族族群，可在那里并沒看到《起源之說》類似的典籍，反而是在陳族祖地里看到，這里面有什么故事？
在他想這些時，鬼十三的聲音傳來：“前輩，小鬼我去了。”
秦冕立馬收拾心情，應道：“本皇也去看看。”
他沒有馬上收取忘川水，而是看鬼十三怎么做。
它蹲在河邊，把容器的口子對著忘川河，然后釋放魂力抽取。
忘川水被魂力牽動，稍微向上凸起，猶如一個人抓住自己皮膚的一點往上拽。
看到它這么操作，秦冕說道：“這么弄，很難吧？”
鬼十三的臉色接近透明，咬著牙說：“只能這么硬拽，這樣才有希望拽下來一點點。”
看到秦冕沒有吱聲，它繼續說道：“這水很稠，粘性很大，前輩也看到了，那些皇與帝一經粘上，根本就逃不脫。修士逃不脫，一般的極品法寶也會被腐蝕。”
秦冕搖搖頭：“本皇覺得，即使你的魂力全部消耗，也沒有成功的可能。”
正說著，他感到陰氣又有了混雜，馬上說道：“退！”
拉著鬼十三就走。
沒過兩秒，側向波濤再起，這次比上次的更洶涌，河水退回時，又粘走了十數個皇者和帝者。
鬼十三絕望地坐在河灘上，嗚咽道：“怎么會這么艱難？我數十次觀摩別人收取，自己也是第十五次收取，為何一滴都收不了？”
不知為何，秦冕對它心生了一些敬意。
能這么執著于提升自己，并且明知道即使收取了忘川水，還是有極大概率不能提升，這種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態度，就是對修士精神最好的詮釋。
這樣的修士值得尊敬，哪怕不是人類。
秦冕拍拍它的肩，“歇息一會，等會本皇幫你。”
沒想鬼十三馬上戰了起來，很堅決地說：“前輩，沒時間等了，我們現在就去。河水褪去，它們馬上就會開始，下一波潮水很快就會到來，鬼卒也會很快到來。”
“小鬼我已經想清楚了，這次盡量收取。這次不行，今后再來，總有收取成功的時候。”
秦冕掃視兩旁河邊，看到又有十數個帝與皇沖向河邊。
都是意志堅定的修士。
再次回到河邊，鬼十三已經釋放出魂力拉起一塊“牛皮糖”，此時的它已經爆發出全力，頭顱都可見了。
秦冕心生感動，語氣柔和地說道：“抓穩了，本皇助你。”
凝出空間道則刀，朝“牛皮糖”劈去。
還沒到牛皮糖跟前，道則刀就被削弱一半。
這才不到二十米啊。
秦冕頓覺此事不是一般的艱難，但也沒有退縮，全力施展空間道則，繼續向前劈。
牛皮糖被劈開了，但也僅僅只是一成而已，且很快恢復了八成。
他的右手快速舞動，道則刀連續不斷地劈砍，砍到一半后，再無寸進。
劈開的速度和恢復的速度基本相當。
忽然，牛皮糖墜落河中。
鬼十三的魂力已經跟不上，抓不住了，它悲哀說道：“前輩，小鬼我無能。”
秦冕抓起它回頭就走：“不要氣餒，我們能收取的。”
后方，波濤再起，比先前兩次還猛烈，他們一退就是一百五十里。
待河水退回的時候，秦冕說道：“把你的容器給本皇，保準給你五滴河水。”
鬼十三把器皿遞給他，“前輩，小鬼我不要這么多。一滴就行，半滴也可。”
秦冕沒有回應，拿起器皿就走。
來到河邊，他左手一抓，空間道則、金道則、土道則融合的手掌抓起河水，形成一塊牛皮糖；右手伸出，一把虛無道則刀出現。
一刀劈去，牛皮糖的尖尖被劈斷。
此時的手掌已經縮小一半，他猛然收回，一大團河水極速飛向河邊。
拿起器皿迎去，河水進入其內。
成功了。
至少有十滴。
還是道則好使，虛無道則更好使。
拿著器皿就要轉身離開時，他又停了下來。
再度伸出左手抓出一塊更大的牛皮糖，再施展虛無道則刀劈去。
一塊剛才百倍的牛皮糖被切下。
就在這時，他感覺陰氣陡然混雜，又要生起波濤了！
按上次的經驗，不到一秒就會形成；看這陰氣的變化程度，這次的波濤會更大。
要想收回這一大團河水，可能需要耗費一秒的時間。
收不收？
收不收？
必須收！
腦筋急轉之時，道則掌快速回收，波濤開始生成，已經向岸邊涌動。
手掌距離身體還有十米時，波濤已經形成，極速拍向岸邊。
快點，再快點。
他拿出天地壺，一邊快速收回手掌，一邊要天老做好準備。
波濤跟著那團河水而動，落后的距離最多三米。
三米的距離，波濤前進的一剎那就可以覆蓋，他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誤。
這時的他不能后退，因為波濤的形成，道則掌正在快速消散，容不得他后退。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收進去，可能會讓天地壺提升一波。
他的原則是：能讓自己提升的，要爭取；能讓天地壺提升的，也要爭奪。
他的想法是：忘川河水能讓陰面修士提升，那就可能讓壺世界的陰界提升，陰界提升了，壺世界就會跟著提升。
終于，縮小并虛幻到只有原來三成的手掌來到身前，他驟然使出六成魂力，將其裹向天地壺，讓他驚心動魄的場面出現了：釋放的魂力快速消散，液團接近壺嘴時已經消失了七成。
幸好在魂力消散九成的時候，液團進入壺嘴，天老及時接上并將其送進陰界。
此時秦冕的臉色也晶瑩了不少，但他來不及檢查，抓起鬼十三的容器就飛。
在他身后不到兩米，巨大的波浪高高揚起，追擊他而來，混雜的陰氣讓他很難受。
跑到鬼十三歇息處，發現它已經昏迷。
他沒有丟下它，抓起就跑。
此時波浪距離他不到一米，只要追上，他就會被粘上，死于河中。
鬼十三醒來，看到秦冕身后的巨高波濤，它大叫道：“前輩，這波浪速度太快，把小鬼我丟下，前輩才有逃生的可能，不然我們都要隕落在此。”
秦冕把左手抓住的容器遞給它：“拿著，我們會活著的。”
這時候，他沒把它當敵人，而是當成自己要保護的對象。
鬼十三看了一眼容器，臉上全是震驚，再看一眼后方的波濤，馬上轉為絕望。
不過它沒有鬼叫，只是默默地看著秦冕，通紅的眼里露出以往沒有的神采。
波濤的速度逐漸降了下來，最后降落地面，很快退了回去。
秦冕停止逃竄轉身看去，河水上粘著密密麻麻的鬼修和冥修，還有花草樹木與碎石。
河水還沒退回忘川河，這些東西就已經全部消失。
半山腰下光潔溜溜。
看到這幅場景，他冷汗直冒。
看看自己所處的位置，他渾身濕透，曾經只差那么一點點，自己也消失了。
他正站在一座高山頂。
河水把半山腰以下的地方粘了一遍，什么都沒有了。
鬼修沒有了，冥修沒有了，有意識的思維沒有了，那些被綁的鬼卒也沒有了。
河水退卻，原本清晰極為廣闊的視距又急劇縮短。
正在他呆滯之時，鬼十三的聲音猶如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前輩，小鬼我想站起來。”
秦冕一看，鬼十三還被自己抓在手里，順手把它放下，“本皇要離開了，希望你今后得償所愿。”
說著，朝遠方飛去。
鬼十三大叫：“前輩，小鬼還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
秦冕停頓一下，傳音道：“人族秦冕，希望我們今后不要在戰場上遇到。”
鬼十三神情大震，隨后大聲吼道：“前輩，此次事件，主宰必定徹查，還請小心。”
它看不見秦冕了，但覺得應該把即將到來的風險告訴他。
至于今后能不能在戰場上遇到，不是它現在所要考慮的；如果能晉階帝者甚至更高，對有恩于自己的這位秦冕前輩，必定是要報答的，甚至可以用命來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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