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了,又是一場勝利,假如說,不去思考犧牲的士兵的話。
黃健命令上山的士兵們,把所有戰死北蠻人的尸體帶上,然后在淇縣去大漠的必經之路的兩旁,各挖兩個不深的墓穴,但把墳頭堆得很高,起碼有四米以上。
并且他還下令,將那些北蠻人的死者的首級取下,然后用北蠻人的長矛,同樣插在通往大漠的必經之路的兩邊,供路人“欣賞”。
所謂插標賣首,這就叫做插標賣首。
至于死去的弟兄們,黃健從自己的口袋里一筆錢在縣城內買了個棺材,親自為死去的士兵收尸后,便派人聯系其父親,讓他派人來,送死去的戰士回家。
然后,黃健還給每個陪他上山殺敵的戰士二兩碎銀,并要求淇陽樓的掌柜的,提前兩天準備好食物,他要好好地犒勞
一下這幫跟著他打仗出生入死的戰士。
這也是戰士們為什么這么感動的原因。
因為這一切,都是黃健自作主張的,他們還沒有聽說過,哪個將士,因為殺了幾百個敵人,就大宴四方的。
雖然他們這次殺的,確實是北蠻人,傳說中的“北蠻不滿萬,完滿不可敵”的北蠻人。
就在黃健及其士兵在淇縣縣城外,吃肉慶祝的時候,淇縣縣令盧家律被黃健的種種行為給嚇了一跳。
他坐在縣衙內的高臺上,愁眉苦臉地看著自己的師爺魏永強,嘆氣道:
“師爺,這,世子在我縣城外堆京觀,你覺得我是應該讓世子這樣下去啊,我總擔心堆了京觀后,北蠻人的商隊會大少。”
魏永強可是老師爺了,對于這位“糊涂”的縣令的心性和脾性還是比較熟悉的。
他搖搖頭,拿起一杯熱茶,抿了一口后輕聲道:
“縣尊,你這是杞人憂天了,這件事情,你就放一萬個心吧,你難道還看不出來,誰優誰劣嗎?
“北蠻人已經一去不復返了,而且這不是威嚇那些蠢蠢欲動,躲在暗處的北蠻人嗎?我們淇縣沒有他們煩擾,豈不是更加太平?”
“可是,這淇縣縣男逃脫一事,我肯定會負失察之名,居然能讓一個關押在監牢里的,勾結外族的范修杰逃脫,我這……”
“縣尊,不管怎么樣,先把眼前的事情辦好吧,再說,我們不是把那些偷偷放心的衙役,也給打入大牢了嗎?
“縣尊,你到時候,把所有的一切,都推給范建明不就行了?就說這個淇縣縣男,太過霸道,在衙役里摻了不少的沙子。”
聽到這里,盧家律恍然大悟,拍著腦門兒笑道:
“還真別說,我咋沒想到呢?哈哈哈,師爺,高!”
魏永強笑瞇瞇地喝了一杯茶,然后回了個禮:
“縣長,硬!還是又高又硬。”
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太清楚了。
畢竟,他跟了盧家律多年,對他的脾氣和秉性都很清楚,知道縣令在心里面打著算盤。
而且,前幾天的表現,著實讓他認定,這個盧家律,沒有什么好作為了。
而在另一邊,在侯穆的私人宅子內,一名管家貓著腰子,在侯穆耳邊說著話。
“老爺……世子大勝,還把北蠻人的尸體給拖了回來,并起了京觀……”
聽到這句話,侯穆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冷哼道: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還真讓他成了,本想借刀殺驢,沒想到是刀先壞了。”
"是啊......"
管家低頭答應著。
他當然不敢接茬兒,只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生怕觸怒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子。
之前侯穆還沒有退下來的時候,還在朝廷里任職之時,脾氣就已經十分暴躁。
現在退下來了,脾氣還好點了,但依舊是一點就炸的性格。
"那,世子那邊有什么動靜嗎?"
"暫時沒有,聽說那位世子爺正忙著招呼他的部下呢。"
管家恭敬答道。
“呵呵,倒是個好將領,就是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侯穆嗤鼻一笑,冷笑道,
“來,你去給我準備一下,我要給我弟寫封信,到時候你派人過去送。”
“是,老爺。”
管家答應道,然后轉身走出了房間。
侯穆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似乎在想什么。
忽然,他便拿起毛筆,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了起來。
“世子爺啊世子爺,老夫倒要看看,接下來你會怎么辦?”
..........................................
翌日,陽光普照。
黃健帶領著手下的三千余勇士,在縣城外,繼續堆砌最后一個京觀,而淇縣的百姓則在酒樓、客棧內議論紛紛。
"你聽說沒有,京城來的世子爺,竟然在淇縣郊外,起了一座京觀,嘖嘖,可惜我是個讀書人,不能去湊湊熱鬧。"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世子爺,在替他老爹報仇啊,我聽他們說,世子爺點父親被緊急調回來,失去了軍功,這是在為其父親攢軍功呢。"
"哎呀,這可真夠狠的啊!"
"那可不?聽說那些北蠻人的軍營,都已經被世子爺的勇士們,砸得七零八落了,估計照著這樣的環境發展下去,我估計,全京城都找不出這樣的玩意兒。"
"走!去看看吧,我也想看看那群北蠻人的首級,我家可曾被這群混賬萬一搶走大量糧食。"
“我家也是,走吧,我也真好去看看。”
很快,一堆人開始浩浩蕩蕩地前往城外,手里還準備了許久的臭蛋。
而在“工地”干活的黃健,則看著黑漆漆,黏糊糊,還冒著泡的土堆,心里也是一陣惡寒。
不過,想到把這最后一個京觀完成,不但能極大地鼓舞士氣,還能威嚇北蠻人不敢輕舉妄動,并且還能讓他的名聲更加響亮,他就忍住了心中的厭惡,帶著三千人,將京觀的最后一份土蓋上。
等京觀完成了之后,他才抬頭看向城門外,那密集如螞蟻般的人流。
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豪氣。
這種豪氣,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
百姓站在城門外,對著他們齊聲歡呼,仿佛他們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也是,他們可是王師,在史書上,是要寫成“天兵天將來相援”的。
歡呼人群的眼中,除了崇拜之外,還有一絲絲畏懼。
黃健的心中涌起了濃厚的自豪感,在他心中,他似乎成為了一個英雄,一個萬眾矚目的英雄?!
他看著周圍那一片片的崇拜目光,他覺得渾身上下都舒坦。
但就在他沉浸在這種美妙的虛榮心中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在人群中,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他看。
這雙眼睛,帶著憤恨與怨毒,充滿著殺機。
但很可惜,沒有人能發現這一異常,所有人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
“你們都給我記住了!等這場戰爭結束之后,我會給你們,一個更好的明天,一個沒有外族掠奪你們田產的明天!”
黃健的聲音響徹云霄,周圍聽到黃健的話語,立刻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好了,大家各自散了吧,都去做你們該做的事情吧,我們也要去準備一下,然后繼續前進了!”
“遵命,世子爺!”
“世子爺!祝你一路順風!”
一時之間,所有百姓,都像是潮水一般退去,而黃健也帶著他們的手下,朝著淇縣外的軍營走去。
此時,淇陽樓腐廚子,已經被黃健“請”到營地里,正馬不停蹄地準備接下來的午餐。
沒錯,黃健自己出錢,包了祁陽樓一整天的業務,目的就是請士兵們吃好喝好,到時候再上戰場的時候,能夠更聽話一些。
正所謂,“吃人嘴短”嘛。
很快,熱氣騰騰的大把羊肉,以及一些雞鴨鵝等陸續出鍋,一個個香噴噴,賣相非常不俗的菜肴,擺在了桌子上。
"來吧來吧,都嘗嘗,味道怎么樣!"
副將曹阿德端著一壇燒刀子,一臉興奮地說道,他今天是真的有點醉了,因為他覺得,這些天以來,他的人生,都是這樣的刺激。
一個紈绔,居然說自己不喝酒,然后還帶領他們,連續兩次戰勝北蠻人,這是何等的強大。
他知道,或者說他猜到,黃健之所以不喝酒的原因,其實有大概率是看不上這些酒。
但這又何妨呢?
黃健不喝,他們喝,而且他們還能多喝一缸酒,豈不美哉?
于是乎,一幫人開始瘋狂的灌酒,一瓶接著一瓶,一壇接著一壇,幾輪下來,曹阿德等人就都醉醺醺了。
不過,他們的眼神中,依然閃爍著激動和興奮的光芒,他們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放著之前上戰場時,浴血奮戰的場面。
推杯換盞之間,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更近了一步。
黃健坐在桌旁,看著一壇接著一壇的酒,倒是沒有心疼,反正這些都是家里給的錢,他沒有就再去要就好了。
而且這古代制酒工藝落后,他吃起來總感覺有一股怪味,還沒有勁,索性自己放棄這無聊的想法。
這時,一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緩緩悠悠地來到黃健的面前,端起了一壇燒刀子。
"嘿嘿,黃兄,我敬你一碗。"
說著,他直接仰頭就喝掉了半壇子,然后一抹嘴唇,哈哈一笑:"爽!"
"來來來,咱們兄弟再干一碗。"
黃健笑了,他也端起酒碗,與對方碰了碰,然后把酒遞給自己的代喝,袁遲初。
只見袁遲初毫不猶豫,一點都不想丟淵州人的臉,即使臉蛋都已經通紅了,還在那犟著。
兩人就這樣,咕嚕咕嚕的一口一碗的喝酒,然后一飲而盡。
一壇子下肚,二人頓時感覺精神一震,酒意也瞬間消散。
這時,黃健又拿起一壇酒遞給袁遲初,然后又拿起一壇酒遞給五大三粗的年輕。
"來來來,咱們再干一碗!"
袁遲初接過酒壇,連謝謝都沒有說,直接就仰頭咕嚕咕嚕的喝掉了。
他的臉色紅潤了一些,看起來也精神了一些。
而對面,也同樣在是接過酒壇后,就迫不及待地拆開泥風,然后就一干二凈。
袁遲初聽完后就笑了:
“還有這種事啊,那可真的意思,你們之后要好好對待蛇成員,并且牢記,整個酒吧的大門從外向內的。”
黃健也笑了,這袁遲初,果然豪爽。
就這樣,兩個年輕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
"來來來,再干一壇!"
一壇接著一壇的喝著。
"來來來,再來一壇。"
一邊喝,一邊繼續說道。
"好好好,再干一壇!"
袁遲初和另外一個人笑了,笑的越發開心了。
"來!"
袁遲初也是大笑道,他的眼中,滿是豪邁。
"好,咱們再干一壇!"
說罷,兩人又是一飲而盡。
其實不止黃健身邊如此,周圍人也是亦如此,他們平時攢下的錢,就全部都寄給了家里,所以在這個時候,能夠痛痛快快地領到錢,還能吃各種各樣的食物,著實是讓他們歡喜。
所以,這個時候的他們,也是不計形象的,就這么拼命地灌酒。
這些人,大多數都只有二十歲左右,所以喝酒的本事,自然也都差不多。
"來來來,再干一杯!"
"干了!"
"再干了!"
......
就這樣,一壇接著一壇的喝,一壺接著一壺的喝,最終,這一壇酒被士兵們,喝掉了大半。
喝完,不少士兵都有些微醺了,但他們卻依然興高采烈的樣子。
而此刻,周圍那些士兵,早就忘記了剛才還喊餓喊渴的事情,一個個興致高昂。
而此刻,黃健也有些微醺了,但他的表情,卻變得嚴肅起來。
他看著袁遲初問道:
"小初,我想問你個問題。"
袁遲初點點頭:
"什么事兒?你問唄。"
黃健道:
"我剛才聽他們說,你是淵州城里的第一個勇士,可是有這回事?"
袁遲初一愣:
"你不知道嗎?"
黃健搖了搖頭:
"不知道,怎么了?"
袁遲初苦笑一聲:
"那我就告訴你,其實這個勇士,根本算不得什么。你也知道,咱們淵州這里,有多貧瘠,別說是士兵了,普通人一抓就是一大把。而且現在,就算我說了,恐怕你也不會相信,因為這些年,你都是在京城長大的,所以,對于淵州城里,你還真不太清楚。"
黃健皺了皺眉:
"這么慘?"
袁遲初嘆了口氣:
"你不會知道,就在這個世界的四大家族里,我們袁家,其實并不是第一,而是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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