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磊自然有他的算計。
他眼下年紀一年比一年大，很多事也干不動了。不過，他這個書記還可以接著干幾年。
不為了別的，哪怕就是為了陸云琛無后顧之憂，他也該堅持堅持。
恰好這次他和主任等人聊了聊，說起了鄉鎮黨委班子有人要退下來，職位空缺，恰好他們聊到了這件事，還慫恿陸天磊去試一試。陸天磊越想越覺得對方的提議可行。
他這些年的履歷不說很漂亮，起碼看得過去，最重要的是，他們村在分田到戶這件事上，起到了積極推動作用，在鄉里更是兩年都被評為勞動模范村，他這個書記也沒受表揚。
履歷夠了，能不能再往上走一步，還真得看有沒有這個運氣了。
不過，這事他還得和云琛多商量商量。
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
不過今天太晚了，明天說此事也來得及。
等次日，陸天磊就找到陸云琛和他談及了這事。
陸云琛只略一沉吟，就點了頭：“這件事我看可行，你完全可以努力一把。這樣，我再問問看朋友那邊有沒有內部消息，看看主任說的，有領導班子退下來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行，你盡快和他們聯系。對了，你手上的錢夠不夠用？要是不夠開銷，我這里還有些。”
“爸，原來您還偷藏了私房錢，媽她知道嗎？”
“你胡說什么？！我什么時候藏私房錢了？！”
陸天磊好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當即就炸毛了：“這些錢，是你媽去了h省后家里的進潤。我這不是沒來得及拿給你媽……好小子，你連自己親爹都涮？！”他反應過來，作勢要打陸云琛。
陸云琛急忙躲開，大笑：“爸，我就隨口說說罷了。您放心，我絕不會告訴老媽。”
……
陸云琛吃完飯出門了一趟，回來后，和陸天磊關上門談了許久。
等出來時，陸云琛臉色平靜。
而陸天磊卻喜上眉梢。
隨后，就積極開始跑鄉里，為競選書記做準備。
黃欣然見了，自然也樂見其成。
反正陸天磊一人在家，他愿意怎么來，就怎么來。不過，想到有不少基層干部在一開始干革命的時候，都一心一意為老百姓著想。天長日久后，就漸漸被官僚主義侵襲，慢慢開始墮落了。做出很多損害人民利益之事。甚至害得自己鋃鐺入獄，害得妻兒也成了過街老鼠，甚至連累子女不能再考公……
為此，她拉過陸云琛，還專門為此事旁敲側擊了一番。
陸云琛覺得好笑，不過還是點了自己老爸幾句。陸天磊自己就是人精，陸云琛一提及，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頭：“你放心。你爸我之所以選擇走這一步，就是希望能幫你鋪鋪路。讓你將來的路途能更平坦些。那些不該做的事……爸不傻！”
“爸……”
陸云琛很感動。
陸天磊拍拍他的背，無言安慰他。
黃欣然回了趟娘家。
回來之前，老媽托她帶了很多東西回來，就是不放心家里的黃志業。東西太多，黃欣然不得不辦理了托運。為此，這趟回娘家，東西自然沒少帶。
她和陸云琛一人騎一輛自行車，而后座架上，還綁了一大堆東西。
黃志業一早就知道女兒女婿會回來，早早就準備好吃食，等他們一到，就急忙把好吃的好喝的都捧了上來。
黃欣然見到老爸后，眼睛都濕潤了。
之前黃志業確實勞累，可因為劉招娣強勢，黃志業人雖然累，可在吃食方面沒缺過什么，臉上還掛著肉。如今劉招娣去了h省后，沒了女人在身邊照顧著，他自己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來。
如今瞧著，怕是少了二十斤肉不止！
黃欣然一陣心疼。
偷偷紅了眼眶的同時，趕忙把自己帶回來的東西都拿過來，讓老爸補一補。
這一天，黃欣然并沒有回陸家，而是和陸云琛一起住在了黃家。
因為已經快期末考試的緣故，黃芩兒最近回家都比較晚，等她從學校回來呢，看見給她帶的各種禮物，眼睛都舍不得眨。
這個孩子的性子隨了大嫂文英，不愛說話，在家里的存在感很低。
不過這一次，拿著黃欣然給她帶回來的文具，笑得才有個孩子的模樣。
晚上，黃志業和他們閑聊，說起了外面種種，也說起了外面的巨大變化。用一天一個樣來形容也不為過。
黃志業驚訝的同時，對黃欣然極力勸說他走出去，到大山外面去看看的想法，雖然很羨慕，卻還是抱著懷疑的態度。
“然然啊！你說得那些，爸都知道。外面發展再快又如何？我在鄉下住著，家里的地都給種上。地里有收成，屋里養著雞、養著鴨、鵝。你們就沒有了后顧之憂。”
“你說，外面多掙錢，多掙錢，有多少多少機遇。可再多錢再多機遇，人活著，最終不過就是為了一日三餐？這地，才是根本！”
“有了糧食，咱們就不會餓肚子！”
“不餓肚子就不會死人。想當年，但凡咱們家的日子再好過一些，你二哥當年，又怎么會和我鬧脾氣一走了之。這么多年都不和我們聯系……說到底，還不是……一個窮字鬧得！”
二哥黃弘揚當年鬧著離家去參軍，已經成了黃志業的一塊心病。他離開多少年，黃志業就已經多少年不許人提及他。
黃欣然沉默了。
說起來，二哥會鬧著離家去參軍，并且一去多年杳無音訊。說起來，還和她有脫不開的干系。
怪只怪，父母都疼愛她。而那個時候大嫂剛嫁進來又懷了孩子，家里太窮，東西就這么多，而她這個當妹妹的也不懂事，凡事都顧著姓肖的王八蛋。當父母的次次拉偏架，傷了多少次二哥的心。
最終，把二哥一步步逼離了這個家……
“爸，二哥會離開，其實是我的錯。是我當年不懂事，凡事都喜歡和二哥爭，不顧二哥的感受和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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