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現在確實需要人手，朱阿敏性子直，為人還熱情，倒是個好幫手。
她這也是對朱阿敏的一個考驗，如果她真的因為這么一點“權利”，就真的收受好處，那也就不值得重用了。
“希望她可以守住本心吧。”
于娜也懂唐晴話里的意思，二人相視一笑，唐晴準備上前關門，剛到門口，卻看見兩個瘦弱的身影，正蹲在門口。
“你們是……”
唐晴疑惑一問，兩人站起身來一回頭，她敏銳地注意到，個子大點的少年，左腿似乎有點瘸，他皮膚略黑，理著個小平頭，腳上穿著的解放鞋還補著補丁，被唐晴一問，他有些慌亂，但是眼神卻還是很堅定，將身邊的女孩護在身后。
那女孩的衣袖看起來就空蕩蕩的，身形極其瘦小，她手緊拉著小平頭的衣擺，躲在他的身后，頭埋得低低的，看不清模樣。
“阿姐，我……我們剛剛看人多，就過來湊湊熱鬧。”
小平頭明顯有些慌，卻還是鎮定地回答。
他的這一聲阿姐，倒是讓唐晴一笑，她半躬著身子說道，“你應該叫我姨才是。”
“阿姐，你看著年輕，不能叫姨。”
只要是女人，都喜歡被人夸年輕，就算是唐晴也不例外。
她臉上的笑意都加深了幾分，小平頭看著她笑得開心，黑乎乎的手摳了摳手心，鼓足勇氣說道。
“阿姐，我剛剛在外面聽到了，你們要招人。你看我可以不？我會賣貨！我在鄉下當過賣貨郎，我妹手也可巧，你看我鞋上的補丁，都是她縫的，她也可以幫你做盤發神器！”
唐晴沒想到眼前的小平頭竟然會毛遂自薦，他就怕唐晴不相信似的，把身后的女孩往前一推。
女孩驚慌地一抬頭，看到她的那張小臉，唐晴和于娜都愣住了。
好漂亮的小姑娘！
這女孩雙眉彎彎，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鵝蛋臉上一左一右兩個小小的酒窩，看得出來她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還沒完全長開。要真長大了，肯定是傾國傾城的絕色。
“小姑娘，你叫什么啊？”于娜忍不住出聲一問。
她向來見多識廣，但還真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小女孩。
“啊……啊啊……”
于娜一伸手，小女孩卻是嚇了一跳，趕緊跑回了小平頭的身邊，而她喉嚨里的啞聲，讓唐晴一怔，這聲音怎么聽也不像是正常人能發出來的聲音。
她回頭看了一眼于娜，于娜也明顯注意到了這一點。
小平頭抱著女孩，不好意思地說道，“阿姐，我妹妹……她是啞巴。但她手工活真的很不錯的。我也真的會叫賣，您要不信，你聽聽，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立馬繪聲繪色地唱了起來。
“買針喲買針喲，五分錢來四十根喲。十里莊呀八里鋪喔，年年都有老主顧。吃不了虧，上不了當，公公道道五分錢，當家人凈買當家貨。老人說你會操心，媳婦說你會當家，大人孩子笑哈哈，笑哈哈！”
小平頭這小腔調唱得是有聲有色，把唐晴和于娜都逗樂了，突然對面屋里砰的一聲響起，王芳罵了起來。
“哪來的賣貨郎？趕緊滾啊！不然我叫人來抓你！”
聽到這怒罵聲，小平頭趕緊牽著女孩的手，對著王芳的門就是一頓鞠躬。
“對不起，吵著您了。實在對不住，我不叫賣了，不叫賣了。”
小平頭聽到王芳家里沒了動靜，這才扭過頭來，尷尬對著唐晴一笑，壓低了嗓子說道。
“阿姐，我是真會賣貨，您要不就試試我吧！我要賣不出去，您……您打我都行！”
“啊啊啊……啊啊。”
一聽到小平頭說讓唐晴打她，小女孩一驚，拉著小平頭，不斷地對唐晴擺手，還搓著手給她作揖磕頭，嘴里嗚啊有聲。
“云朵云朵，別怕。二哥只是這么一說，阿姐不會打二哥的，別怕啊。”
小平頭不斷地安撫著小女孩，小女孩慌亂地點點頭，看向唐晴的眼神還是有些畏懼。
唐晴看著相依為命的兩個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于娜本來就心軟，眼眶都不由得濕潤了幾分。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唐晴輕聲一問。
小平頭背桿一挺直，朗聲說道。
“我叫柯小路，這是我妹妹，她叫柯云朵。我還有個大哥，他可厲害了，在部隊里當兵呢，他叫……”
沒等柯小武說完話，一道急喝聲響起。
“柯小路！”
唐晴一回頭，就看見柯小斌跑得滿頭是汗地和紀君澤幾人一起回來。
柯小斌急急地奔了過來，扯了一把柯小路問道。
“我不是讓你帶著妹妹在宿舍等我嗎？你怎么跑出來了！你是不是又看到有熱鬧就跟著跑？上次云朵是怎么丟的，你忘了嗎？”
柯小斌的神情很是嚴肅，他一把將柯云朵抱了起來，云朵趴在柯小斌的懷里，小小的手不斷地擺動著，嘴里啊啊有聲，似乎是在哀求柯小斌不要責怪二哥。
“是云朵想找你，我就帶她來軍區大院了。我看到好多人……都往這里跑，我就跟過來湊熱鬧。哥，我錯了。”
柯小路耷拉著腦袋，一句也不敢頂嘴。
咕嚕嚕嚕……
柯云朵的肚子響起來，紀君澤上前一拍柯小斌的肩膀。
“別說了，先帶他們去家里吃飯。”
“對對對，先吃飯。”
唐晴也趕緊招呼著，幾人一起將柯小斌往屋里拉，唐晴走在最后，也注意到了柯小路的左腿一高一低，果然是瘸的。
回到家唐晴就趕緊把紀君澤之前留出來的飯菜熱了一熱端出來。
柯小路和柯云朵看到一桌子的肉，連筷子都不敢拿。
柯小路更是吞了口口水，“阿姐，你們家今天是在過年嗎？”
他長這么大，壓根就沒有見過這么多肉！他們家太窮，就連過年過節都是沒葷腥的，能吃點豬油拌飯都是不錯了。
唐晴將飯碗往前一遞。“小路，你先吃飯。”
柯小路望向柯小斌，看到柯小斌點了點頭后，他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大口米飯，再給云朵夾了一筷子肉后，自己才夾了塊土豆，連扒了好幾口米飯。
于娜看著他只吃素菜也不吃肉，趕緊給他夾了幾筷子肉，他卻把肉都夾給了云朵。
“給妹妹吃，云朵，你多吃點。”
柯小路嘴里塞著飯，含含糊糊地對著唐晴說道，“阿姐，我……可以跟著你賣貨嗎？”
他這話一出，唐晴還沒回應，柯小斌猛地一拍桌吼道。
“柯小路，我不是說了讓你去讀書，你還要當賣貨郎？不打你，你是真聽不進去話是吧！”
柯小斌拿起一旁的衣架桿子，猛地一甩就朝著柯小路的背狠狠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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