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質問葉錦川，同時不忘伸手去接葉錦川遞來的錢財跟工作介紹信。
雖然只是一份農業局食堂打雜的工作，但也比在鄉下面朝黃土背朝天務農來得好，而且有了這份工作跟這套宿舍，以后她葉春芳就是真真正正的城里人了。
成了有工作的城里人，她在城里找個對象就容易多了。
“先在這份文件上簽字。”
當葉春芳的手快要碰到那封工作介紹信時，葉錦川迅速地將工作介紹信以及錢財都收了回來。
眼看他把自己的工作介紹信以及錢財重新揣回了衣兜里，再從另一個衣兜里取出兩份文件，一支鋼筆跟一盒印泥，葉春芳不明白他要干什么，頓時急眼兒了。
“大哥，你到底什么意思？”
葉錦川走到餐桌前，將桌上飄著餿味兒的碗筷堆到一邊，騰出一塊干凈的地方將兩份文件擱上面。
“這兩份文件的內容是一模一樣的，只要你在這兩份文件上簽了字，摁了手印，明兒個早上你就可以去農業局食堂報道了，每個月二十塊錢的工資，外加九十張食堂餐票，三個月發一次布票，一次發兩尺。”
葉春芳深受誘惑，下意識地走到了桌前。
葉錦川已經幫她擰開了鋼筆跟印泥，他將鋼筆遞給葉春芳時，葉春芳盯著桌上的文件開始猶豫了。
“大哥，這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都是我不認識的，你能給我說一說這文件是什么意思嗎？”
葉春芳這時候竟然不犯傻了，她雙眼定定地望著葉錦川，大有葉錦川不告訴她文件上的內容，她就不簽字的架勢。
“那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大哥，你瞧不起誰呢，我葉春芳雖然識字不多，但自己的名字還是會寫的。”
聽她這么說，葉錦川就放心了。
至于文件上的內容，他本就沒打算瞞著葉春芳姐弟倆。
他拿起其中一份文件，逐字逐句地念給葉春芳姐弟聽。
“父母贍養協議;甲方：葉錦川，身份信息xxx;乙方：葉春芳，身份信息xxxx；甲乙雙方經友好協商就父母贍養事宜達成以下協議。”
“1、甲方自愿無償將寧城農業局的工作以及農業局分配的兩室一廳宿舍轉讓給乙方，并一次性支付結清幼弟葉春寶小學學費及其相關雜費。”
“2、乙方獲得甲方工作及房屋贈送鄭重承諾獨自贍養父母葉有福王東芝，葉來福王東芝出獄后一切生活問題無需甲方操心。”
“3、甲方一次性做出償還后不再跟葉來福，王東芝存在親子關系，乙方不得再以親子關系向甲方索要任何補償，更不得以親子關系糾纏甲方......”
葉錦川念完協議，葉春芳眉頭皺成了一團。
雖然她只念到小學一年級，但也弄明白了文件里的意思。
葉錦川這是要跟她，跟葉家徹底劃清界限，斷絕關系。
“我念完了，你簽字吧。”
葉錦川將文件放回桌上，拿起擰開了筆帽的鋼筆遞給葉春芳。
葉春芳盯著他遞來的鋼筆，咬牙切齒地拒絕：“葉錦川，你這是要跟我，跟爹娘劃清界限，斷絕關系，我不會簽字的。”
“娘懷胎十月，辛辛苦苦將你生下來，為了你能過上好日子將你跟葉北辰調包，如今爹娘蹲大牢都是被你害的，你竟然要跟爹娘跟我們劃清界限，斷絕關系，葉錦川，你怎么如此狼心狗肺呢。”
葉錦川眉頭緊鎖。
后腦勺的痛楚讓他時刻保持著清醒跟冷漠。
“葉春芳，你不簽字，我也不逼你，但農業局的那份工作，你就別想得到了。”
葉錦川瞥了葉春寶一眼，見他拿著一只冷饅頭猛啃，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更是冷了心腸。
“葉春寶也別想入學讀書。”
“三姐，我要上學，我要讀書，你快點兒在上面簽字。”
一聽自己不能上學，葉春寶終于將饅頭從嘴邊拿開，一臉焦急地拽著葉春芳的衣擺。
眼看葉錦川冷著臉不再被自己拿捏，葉春芳心里也怕了。
那倆老的被判了刑，得蹲好幾年大牢呢，等到刑滿釋放那天，那倆老的已經六七十歲差不多該入土了，基本用不著她贍養什么，何況還有二姐葉春琴跟葉春寶跟她一起承擔贍養老人的義務呢。
若她現在不簽那文書就沒法去農業局食堂上班，沒有一份正式的工作跟一套像樣的房子，她就沒法成為真正的城里人，當不了城里人，她就只能回鄉下嫁給泥腿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地過一輩子。
她好不容易才來到了寧城，才不要過回原來的日子。
葉春芳在心里默默掂量了幾分鐘，最終還是選擇拿起鋼筆在兩份文件上歪歪扭扭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紅手印。
拿到簽了字按了手印的文件，葉錦川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我進屋收拾一下就離開，給我五分鐘時間。”
葉錦川沒什么東西，不到五分鐘，他就拎著一口木箱子從自己原先住的房間里走了出來。
葉春芳見他從房間里走出來，一雙眼睛死死地將他手中的箱子盯著，生怕他帶走什么值錢的物件。
葉錦川有些好笑。
這屋里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是他花錢置辦的，就算他想帶走，那也是天經地義的。
“放心吧，這箱子里只有我的衣物跟書籍，屋里大大小小的物件留給你們，希望你們姐弟倆好自為之。”
被葉春芳姐弟倆碰過用過的東西，他不屑于帶走。
聽他這么說，葉春芳心里松了口氣，可算把目光從那口木箱子上收了回來。
葉錦川拎著箱子前腳出門，她后腳走去門口將大門合上，身后傳來重重的關門聲，葉錦川不僅不傷心，反而感覺渾身輕松，像蝴蝶破繭而出，重新獲得新生一般。
“錦川哥，我來接你了。”
葉錦川拎著木箱子走了幾十米遠，一道溫柔的聲音傳到他耳中。
一身白色連衣裙的藍瀾站在陽光下，正笑容滿面地朝他揮手。
“錦川哥，事情都解決好了嗎，我來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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