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行不由得嘆了口氣。
隆金朝淪落到如今境地,不是沒有警示的。
朝中像劉尚武這種表面自以為聰明,實際蠢貨一個的官員,不在少數。
隆金朝在科舉一事上不夠重視。
除科舉外,還另設京城學堂,凡是朝中三品及以上官員,都可以推薦十余名子弟進入京城學堂讀書。
而這一群畢業生,只要順利通過畢業考核,就能直接獲得七品官職。
顯然,面對這些大官子弟,便是京城學堂的講師也不會太過為難,考核標準更是一低再低。
到了當今圣上這一代,最是猖狂。
劉尚武是一個例子,但絕不是最嚴重的例子。
厲行磨了磨后槽牙。
自己還是太弱。
要盡快變強,將隆金朝變成更好的模樣。
厲行默默在心中發誓。
劉尚武本是不打算去所謂祭典的。
肖霖曉派人通知,祭典將會在中秋卯時一刻開始,持續整整兩個時辰。
舟車勞頓,劉尚武本就不愿意動彈,更何況是早起配合那群平民做戲。
他隨便找了個就想拒絕掉祭典。
反正皇帝只是要他來一,匯報祭典上都有什么東西。
回頭隨便抓個平民問一句就行。
劉尚武打著哈欠,準備回房睡覺時。
卻聽見自己身邊的幾個大內侍衛在偷偷聊天。
他聽不太清楚,但大內侍衛們話語中“四皇子”“山女大人”的字樣讓他提起了興趣。
劉尚武扭頭一。
干脆躲進馬槽里,拱著腰湊過去,偷聽大內侍衛們說話。
他的身影太過明顯,還時不時碰到稻草堆,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自己卻毫無察覺。
大內侍衛們從沒見過如此不擅長躲藏又非得偷聽的人,險些沒忍住笑聲。
幸好是職業素養讓他們將笑聲憋了回去。
要裝作沒見劉尚武的確很不容易。
其中一個大內侍衛輕咳兩聲,神神秘秘地說著:“你們聽說沒,祭典上,四皇子要進行講話呢!”
“啊?四皇子要講話!”另一個人滿臉堆滿不可置信,假得連自己同事都不禁嘴角抽抽,狠狠戳了他一下。
不過用來糊弄劉尚武倒是足夠了。
他顯然更有了興趣,身子都伸過去,半張臉都要露出馬槽了。
正對著他的大內侍衛不經意抬頭一,立刻轉過臉去,捂住嘴,身子一抽一抽。
怎么會有這么搞笑的人!
劉尚武顯然是顧頭不顧尾的標準體現。..
他手撐住身子,卻是按在了馬食里,長袍也沾上了黃褐色的不明物體。
鞋子更是深深地陷了進去。
他滿臉享受的樣子,恐怕還沒意識到腳底下軟軟的,腳感極佳的玩意是馬糞呢。
大內侍衛腦海中閃過無數悲傷的事情。
要憋住笑意實在太不容易了。
大內侍衛抖著身子,干脆蹲在地上,將臉埋在胳膊里。
無聲大笑了許久才緩過來。
哎呦。
做了這么多任務。
第一次碰到滑鐵盧!
沒想到,是因為這種奇葩的對手!
其他幾個人也無奈。
他們能不想笑嗎?
可是他們也笑了,任務誰去做?
只能兢兢業業地繼續“聊天”。
“嘿,你們不知道吧,那山女大人,可是和四皇子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
大內侍衛對了對手指,嘿嘿笑起來:“勾結呢!”
其他人都適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個山女不是才九歲嗎,這么大的小娃娃就……嘖嘖嘖,世風日下啊。”
劉尚武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變得奇怪,甚至嘖嘖出聲。
沒想到,四皇子居然是喜歡小女孩的。
不出來啊,不出來。
這可實在是有背人倫。
回去一定要好好彈劾他!
劉尚武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譴責的樣子。
反倒覺得興奮極了。
大內侍衛不禁在心中作嘔。
四皇子怎么可能會有這種想法。
就算稍微有些感覺,他們也都是小孩子,青梅竹馬的純潔感情!
反倒是劉尚武第一時間想歪掉。
喜歡……恐怕,這人是他自己才對吧。
忍著心里的惡心,大內侍衛繼續說下去。
“唉,不是那檔子事兒。是那個山女啊,在背地里為四皇子做些什么呢。”
“哦?那個小姑娘能為四皇子做什么,小小的個子,陪練都不夠吧,哈哈哈哈。”
幾個人一同裝作大笑起來。
大內侍衛笑了一陣,感覺戲做得差不多了,就繼續往下推進。
“是她和她背后的肖家莊,一起為四皇子做事。聽說,不僅賺了不少錢,還做了很多……嗯,不可說,不可說的東西。”
大內侍衛臉上的表情越發神秘,勾的劉尚武眼睛瞪大。
不可說的東西?!
他眼睛里赫然燃起火焰。
難不成,自己抓到了厲行的把柄?
這可是大功一件!
要不是害怕暴露,劉尚武恐怕第一時間就要蹦出去,讓大內侍衛們通知肖霖曉。
那個什么祭典,他去定了!
中秋,清晨。
露水很重,眾人紛紛多加了一件外衣。
肖霖曉和厲行在華麗的禮服外面罩著普通的衣服,混在百姓堆里。
果不其然,見到劉尚武的身影走進。
劉尚武心里有著小九九,卻是沒有隱藏自己的蹤跡,反倒是帶著一幫大內侍衛,簇擁著自己前來。
還受了周圍所有百姓的大拜。
才仰著頭,說了一句:“很好,起吧。”
又趾高氣昂地吩咐肖里正:“哪個觀禮位置最好,讓出來!”
肖里正一大把年紀,卻還要點頭哈腰地伺候著劉尚武。
厲行和肖霖曉當然沒有行禮。
他們蹲在一起,眉頭皺得極深。
百姓對官員行禮是沒什么大錯。
可是,任何但凡有一點點心懷百姓的官員,都不可能讓這么多人對他頂禮膜拜。
于情于理都不太好。
這便是天高皇帝遠罷了。
若是在京城,捅到皇帝那里去。
高低能給他一個越矩的罪名吃吃。
只可惜,現在很難搞他。
厲行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下心中的怒火。
他和肖霖曉躲著劉尚武的方向,前去準備下面的祭典流程。
既然魚已經到位。
那鉤子,就應該放下了。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