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瑟縮著沖林余聲搖搖頭，口型比劃著“別說”。
林余聲合攏嘴，雖然還是滿臉憤怒，但終究沒將話說出口。
這個朝代，夫為妻綱。
身為巡撫的妻子，巡撫夫人自然不可能拒絕巡撫的要求。
更況且是夫妻之間的責任。
林余聲只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常芳慧真的是……”她搖搖頭，咬著牙十分不悅。
晚晴見她這個樣子，也不敢為自家夫人說些什么。
畢竟，林大夫當時囑咐夫人要珍重身體時，她也是在旁伺候著的。
結果，夫人還是沒能拒絕巡撫大人。
而她作為貼身侍女，也沒能起到保護夫人的職責。
想到此處，晚晴心中的自責越來越重，竟是不由自主地掉下淚來。
林余聲哪里還舍得斥責她？
只是轉身快走幾步，拿上肖霖曉匆匆送來的醫療箱，對晚晴說：“走吧，別耽誤時間。”
晚晴立刻抹干淚水，大聲回應：“是！”
肖霖曉眨著眼，忽然出言道：“媽，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林余聲下意識說道：“你去做什么，你又不懂……”..
突然想起自己女兒準備做的某樣商品。
她沉吟片刻，覺得如果這個東西成功做出來，常夫人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
便點頭同意：“你也跟著去，但要小心行為舉止。”
“自然。”肖霖曉點點頭。
這些年在外面見識過三流九教，肖霖曉也算是練出來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況且她們要去的是內宅，也見不到那些大官員。
沒什么可怕的。
……誰說沒什么可怕的！
肖霖曉著擋在臥房門口巡撫，后退兩步避開他的鋒芒。
倒不是她害怕，只是巡撫鐵青的面色實在不甚好。
“你是誰，來找我夫人做甚。”巡撫瞪著林余聲。
晚晴連忙上前解釋：“老爺，這位是城中唯一的女大夫，姓林，是夫人慣用的大夫，您快讓她進去吧。”
巡撫上下打量林余聲一陣，從鼻腔中冷哼一聲。
“如此年歲的大夫，你叫我如何信任？況且慧兒治病這么久都沒好，你這大夫的本領……哼。”
林余聲冷冷地著巡撫，忍住想要罵人的沖動。
沒好？
若不是面前這個男人非要在常夫人生理期時要求夫妻責任，她又怎么會復發！
常芳慧向來有經期淋漓不盡的毛病，還因為被巡撫要求執行夫妻義務，導致病痛一直沒好。
也不知道這個巡撫怎么回事，自己妻子流著血也下得去手。
林余聲上次就提醒過常夫人：“在經期徹底結束之前，你必須要拒絕巡撫，否則只會加重病情。”
常夫人當時答應得挺好，這還沒一個月過去呢，又因為這件事反復。
林余聲高聲呵著：“事態緊急，只有我可以貼身查常夫人的情況。如果你想讓你夫人流血過多而亡，就別讓我進！”
“你！”巡撫眼睛都瞪圓，鐵青的臉憋得通紅，顯然是氣得不行。
他又無話可說。
林余聲說的沒錯，全城只有她一個女大夫。
巡撫是不可能讓那些男大夫自己夫人身體的。
他一甩衣袍，狠狠地讓開。
還不忘放狠話：“你最好是能做到，不然……”
林余聲都不想他一眼，直接推門而入。
這種男人，嘴上說得好，實際不還是讓自己的夫人受罪的罪魁禍首嗎！
他要是忍住自己，哪里會有這種事情出現！
林余聲匆匆走進內室，見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常芳慧，眉間皺紋都要消不下去。
她連忙打開醫療箱，拿出一顆止血丹先給常芳慧喂下去。
這丹藥是苗大夫和汪大夫共同研制的，止血效果極好，卻有著不小的后遺癥。
但人命關頭，林余聲也顧不得什么后遺癥了，先保住常芳慧的命再說。
手指搭上常芳慧垂在床邊的手腕，林余聲時而皺眉，時而無奈。
居然是這個病。
在現代，被稱作黃體破裂，常出現于經期前和經期中劇烈運動的女性身上。
嚴重可致命。
“你說說你，都最后一天了，就不能讓他忍忍嗎？”
林余聲低聲訓斥著常芳慧，語氣里卻全是憐惜。
常芳慧嘆口氣，虛弱地笑了笑：“他說想要，我也舍不得拒絕，我想著快沒有了，就……”
“糊涂！”林余聲瞪了她一眼。
讓晚晴關上門窗，掀開被子，林余聲勘查著她身下面的情況。
指尖染上血跡，她也毫不在乎，只是仔仔細細地著病患狀態。
時代原因，她不僅沒有那些先進的醫療設備輔助，甚至不能拿一盞燈照著。
因此，每一次探查對病患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
林余聲不敢放松警惕。
血已經止住了，只是問題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些。
有傷口，還不止一處。
林余聲眉頭再次緊鎖，問著：“你昨晚……很疼嗎？”
常芳慧咬咬下唇，羞澀地轉開臉。
晚晴知道林余聲此刻脾氣極差，生怕她罵自家夫人，連忙勸著：“夫人，快說，不能諱疾忌醫啊。”
常芳慧臉上一片通紅，說著：“是，是挺疼的，但是以前也很疼，所以我沒怎么在意……”
林余聲倒吸一口冷氣，閉上眼睛緩緩吐出。
之前因為常芳慧一直淋漓不盡，她也沒內部情況。
這次才注意到常芳慧身體下面的器官上居然有不少細小傷口。
不致命，但恢復起來也不簡單。
恐怕，這也是她經期淋漓不盡的原因之一。
林余聲有些懊惱，自己光以為是常芳慧內科原因了，居然沒想到這一方面。
她放下被子，在洗刷婆子端來的熱水中洗了洗手，鼻尖還圍繞著血液的味道。
林余聲完全不覺得臟，只是心疼常芳慧。
常芳慧年紀小，十四就嫁進巡撫府，這時也才十六。
若是在幾百年后，那就是個初高中生的年紀，還完全不諳世事。
可常夫人的身份卻讓一個孩子不得不擔上生育子嗣的重任。
林余聲方才意識到，十六可能是虛歲。
恐怕，她才十五。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