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生生地女孩聲音在榮富貴耳邊響起。
“這就是你們接下來要排演的戲目了，快吧。”
榮富貴方才低頭，神情茫然地和肖霖曉對上視線。
肖霖曉歪著頭背手他，“怎么了？”
戲班子里小孩們見到長相漂亮的妹妹，都想上前同她親近。
可她身上漂亮的裙子，在低頭自己灰頭土臉的模樣。
都一個個沮喪地垂下腦袋，回到榮富貴身后。
肖霖曉眨眨眼睛，突然記起另一件事，一拍手。
“哎呀，等我一下，還有一個劇本忘記拿了！”
眾人就愣愣地著漂亮妹妹風一般地跑走，又帶著一只火紅色的小狐貍飛奔而來。
所有孩子的目光都集中在狐貍漂亮的皮毛上，贊賞聲不絕于耳。
小狐貍蹲在肖霖曉腿邊，乖巧地舔舐著自己的前臂，實際上故意凹出帥氣的造型給人。
果不其然，引起了另一番贊頌。
榮富貴的心思全然放在肖霖曉身上——準確地說，是肖霖曉懷中的紙張。
她遞出來紙，說：“這個是大綱，要說啥話，你們自己發揮就行。”
自行發揮？榮富貴從來沒聽過這種離奇的要求。
但肖霖曉既然是能手握劇本的身份，又敢一個人出來和他們一群人對峙。
想來也不是小孩子胡鬧。
不知為何，榮富貴下意識地就相信了肖霖曉的話，默默翻起手中的劇本。
肖霖曉瞪著大眼睛，時不時眨一下，微微歪著頭的模樣可愛無比。
實際腦海中在瘋狂跟系統吐槽。
“你說我，費了這么大的勁兒做好人好事，你不給獎勵系統幣也就算了。”肖霖曉憤憤道。
“給增長親和力算個什么玩意？啊？我這么可愛的小姑娘，還需要親和力加成？！！！”
系統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等肖霖曉好一會兒緩和下情緒來，才弱弱地開口。
“可是宿主，你不覺得你最近無論做什么事情都格外順利嗎……”
“順利那是因為我能力強，和你這個破親和力有個毛線關系。”
“可……”
系統著榮富貴，不知道該怎么跟肖霖曉解釋。
宿主真的沒有發現，這些初次見面的大人們竟然連猶豫都沒猶豫，就直接相信了她一個小孩子的話嗎？
親和力名為親和力，實際為……
“警告，警告，探測到盲盒系統有泄露主系統隱私的傾向，一次警告！”
瘋狂作響的警告聲在系統耳邊回蕩，肖霖曉卻絲毫不知道，還是十分不開心地吐槽。
系統蜷縮在肖霖曉的腦海中，委屈到不行。
但見肖霖曉如此精神的模樣。
它嘆了口氣。
宿主只要好，就好了。
系統兢兢業業地隱秘付出，肖霖曉卻全然不知。
心里的怨念在系統那里輸出完畢，她也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呼~舒服多了。
第二次拿來的劇本大綱，其實只有薄薄的兩張紙。
但就是這些許內容，讓榮富貴覺得自己大腦有些宕機。
什么叫，什么叫，【在不經意的交談之中透露出提督的不善行徑】。
榮富貴不由得繃住嘴，心下十分懷疑肖霖曉是提督大人派來的。
這兩張紙定然是為了測試他們戲班子對提督大人的態度。
榮富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誰不知道在省城賺錢是最容易的。
之所以毫不猶豫地同云逸郡主簽下合同，一方面是想借著云逸郡主的力重攀青云。
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機離開東山省。
他的眼神落在身后的孩子們身上。
掃視一圈，最后停在那個最活潑的孩子臉上。
申樂長相甚好，不大得年紀，卻是唇紅齒白，眼角帶著天生的媚意，眼眸抬起時如同風云流轉，一顰一簇都動人心弦，是個天生的旦角。
這是自然的，畢竟申樂本就是個女孩子。
這世道，人難活，女人更難活，女孩子最最難活。
戲是傳男不傳女的，不知是哪代老祖宗留下的規矩，總之就是這么傳下去了。
但榮富貴實在不得人間疾苦。
那日，申樂的父母跪在戲班子門前，懇求他手下這個尚在襁褓中的娃娃。父母皆身染重病，又無藥可醫，若是他不管不顧，恐怕這個孩子真得要凍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榮富貴收留下她，為了避免閑話，將她當做男孩子養大。
可隨著年紀越長，申樂那美貌的容顏也一天天舒展開來。
甚至被那提督上，非要擼去做他的小妾……
不，不是小妾。
提督不知道申樂的性別，他只是想收一位男寵入府罷了。
榮富貴護住了申樂，卻沒有額外的能力護住榮祥戲班子。
那日之后，省城中幾乎無人敢用他們戲班子，偶有人來邀，也是落井下石，將價格壓到最低。
孩子們要吃飯啊。
榮富貴為了孩子們，低聲下氣地去懇求，卻毫無回應。
若不是運氣好被云逸郡主注意到，恐怕他們的余糧都要熬不過今年。
卻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榮富貴終究是嘆了一口氣，對著肖霖曉說：“提督害我們太深，這活計，我們寧愿不做。”
轉身呵一聲：“走！”
“不是，誒——”
肖霖曉驚呆了。
提督害了他們，他們還做不得說提督壞話的工作？
這叫什么事兒啊！
她絕不是應付了事的人，立刻追上去拽住榮富貴的衣角。
質問道：“說仇人的壞話為什么不行，犯法嗎？”
“因為我們有尊嚴，絕對不能……等等？”
榮富貴忽而愣住，震驚地向肖霖曉。
“你真的是要我罵提督？”
“不然呢……”肖霖曉十分無語。
“我如果不是想讓你罵他，為什么會寫出來這種劇目。”
“我還以為是試探……”榮富貴有些不好意思。
是他想多了。
也是，他們就是個沒有名氣的小戲班子，差點被搞到倒閉已經很難受了，就算是提督，也不至于把手伸這么遠也要繼續搞他們吧。
至于劇目。
榮富貴翻開另一本厚厚的劇本。
許久，驚呼出聲。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