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走陰人 > 第171章 不止一場戲
    厲行在二人身后,狠狠打了一個打哈欠。

    能不有趣嗎。

    這可是肖霖曉拉著他討論了一整晚的法子啊。

    肖霖曉喊厲行和她一起睡時,厲行還猶豫著怎么解釋小孩子也要男女大防。

    結果進去沒多久,就意識到自己是多么得單純。

    前半夜變成無情的寫字機器,在肖霖曉地瘋狂輸出下奮筆疾書,時不時還要被她說:“怎么寫字這么慢啊,你什么時候練連筆字嘞?”

    厲行無奈。

    先不說那叫行書而非連筆字。

    他一個八歲的娃娃,楷書能寫得正直就很不錯了,怎么要有人非要施加壓力逼著他去學行書啊?

    他想要反駁,抬頭就對上肖霖曉威脅的眼神。

    她一句話沒說,眼神里卻分明盛滿了“還想不想知道結局”。

    厲行只得告饒。

    想,那可太想了。

    可結局太令人心碎。

    厲行寫下最后一個字,畫上一個圓滿的圓圈。

    細細去,實則并不圓滿。

    他特意留出一個缺口,就像世上從來沒有完美的事情一樣。

    肖霖曉厲行放下了筆,才打著哈欠喊自己快困死了。

    厲行卻拽住肖霖曉的袖口,雙目清明。

    “我覺得,此法不夠完善,需要進一步思考。”

    肖霖曉癟了癟嘴,眼睛里都快擠出淚水來。

    “你有辦法了?”

    “沒有。”

    “那你覺得哪里不夠完善?”

    “不知。”

    肖霖曉一臉無語地白了厲行一眼。

    “什么都不知道還說個什么勁兒,不困嗎,睡覺!”

    “不睡。”

    厲行更加緊得攥住肖霖曉的衣服,嚇得肖霖曉趕緊去掰他的手指。

    “這可是白玲姨姨親手為我縫制的,你快松開啊!”

    “不松,”厲行抬起頭來肖霖曉:“你答應我別睡我就不松。”

    厲行滿臉正色,肖霖曉卻分明在他眼中見了報復的神態。

    她咬咬牙,著被當成“人質”的衣服,還是答應了對方過分的要求。

    “行,我一定陪你討論到天亮!”

    肖霖曉咬牙切齒地,幾乎是一字一頓說道。

    至于讓兩個小孩齊齊惹上黑眼圈的方案……

    蔣陽云琢磨著:“的確,在百姓隊伍中安插起哄人手,可以更好地控制輿論走向沒錯。只是曉曉,你有沒有想過。”

    “什么?”

    “如果我們的對手也照貓畫虎,該如何?”蔣陽云點出問題。

    肖霖曉的舌尖頂住腮幫子鼓起來,眨眼的頻率變快許多。

    話劇團的想法不用擔心被人抄襲,就算不考慮劇本的問題,找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

    可如果東山省提督只是想要遏止他們的行動呢?

    他完全可以隨意派一兩個手下,于人群中渾水摸魚。

    肖霖曉連說辭都替他想好了。

    就說:“如果有東山省提督這位青天大老爺在,他們一定不會落得如此悲慘下場,青天大老爺一定會為百姓們討回公道!”

    終究省城太遠,絕大多數百姓都只知道自家村里的里正,也知道里正上面有官。

    具體是什么官,你問多少人都未必有一個能答得上來的。

    人先入為主的觀念很重要。

    先發制人的手段,可不只是提前發動輿論戰。

    更是在輿論戰中搶得先機。

    “誰說戲碼只能有一場了。”肖霖曉忽而眼睛一亮。

    同云逸郡主約定好的省城戲班子,自大雨停歇后就開始緊趕慢趕,生怕誤了主子的大事。

    日夜兼程,終于在數日后抵達嵩明縣縣城。

    榮祥戲班子的班主榮富貴沖著守門侍衛點頭哈腰,一并將整個戲團子的身份證明連帶小塊銀錠子遞出去。

    他們這些做下九流行當的,最在乎人情世故,上下打點已經成了一種俗稱約定。

    守門侍衛瞥了他一眼,偷偷掂量下銀錠子的重量。

    嗯,可以,夠分量。

    他勾起一抹笑意:“榮班主啊,會做人。”還在榮富貴肩頭拍了兩下。

    榮富貴更加彎腰,客客氣氣地哄著:“哪里哪里,那是依仗您的福氣啊。”

    “嗯。”

    守門侍衛點點頭,毫不自謙地應了。

    他展開紙張,抖摟兩下,瞇著眼睛上面的字。

    侍衛是謊稱自己識字才入了縣衙的,后面雖說找人補救不少漏洞,但終究文化水平不高,通行文書上也有不少字不認識。

    但有兩個并不簡單的字形他極其熟悉。

    【云逸】

    守門侍衛心里一緊,立刻拽著榮富貴的衣服跑到一邊去。

    戲班子里的孩子們頓時躁動起來,有情緒激動者更是大喊:“你要帶我們班主去做什么!”

    榮富貴給守門侍衛賠著笑:“不好意思,崽子們小,不懂事。”

    回頭狠狠瞪了男孩一眼:“扯什么熊嗓子,閉嘴!”

    男孩很不服氣地閉上嘴,嘴都要撅到天上去。

    好歹是沒再說話。

    榮富貴這才松了一口氣,更加卑微地道歉:“您,我這孩子蠢笨,沖撞了您,您說……”

    說著,在袖袋中掏了掏,似是又要拿一塊銀錠子出來。

    守門侍衛連忙制止他:“誒,做什么呢,不需要這玩意。”

    甚至還將方才的銀錠子一并塞到榮富貴手中。

    榮富貴腦海中閃過無數可能性。

    例如嵩明縣禁止唱戲的進入,守門侍衛連錢都不敢收,必須趕他們走;像是云逸郡主因著他們遲到太久勃然大怒,直接宣布封殺他們戲班子;還有……..

    常年接觸戲劇藝術的人果然想象力豐富,守門侍衛尚未來得及開口解釋,他就被自己的腦補嚇到渾身顫抖。

    險些要跪下來求饒說:“殺我可以,別殺我的孩子們……”

    “誒誒,做什么呢?”

    守門侍衛駭了一跳,趕緊伸出手來將榮富貴扶起。

    “誰說要殺你們了?”

    “那這是……?”

    守門侍衛無奈地解釋道:“是云逸郡主特地吩咐過,見到榮祥戲班子的人來就直接帶他們去玲玲衣鋪。”

    玲玲衣鋪?

    榮富貴尚未反應過來,他們一幫子唱戲的,為何要去衣鋪里。

    就被身后的孩子們嗚嗚泱泱地推進衣鋪。

    人還暈著,尚未站穩腳,手里便被塞進劇本。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