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走陰人 > 第167章 狀告
    “什么?!”

    王運成愣在原地,完全搞不懂蔣陽云的意思。

    厲行則是捂著臉,默默地搖了搖頭。

    他這個親娘,果然還是這樣。

    面對皇帝時,各種心機招數都用得上,把帝王心機都耍得團團轉。

    一出了宮門,就是各種不愿意動腦子,各種魯莽。

    美其名曰:“在宮里用不了武力才必須用腦子,在外面既然能直接用武力解決問題,為什么還要浪費精力費神思考啊?”

    要不是蔣安天天因為她這個懶散的態度罵人,厲行都要被她洗腦成功了。

    “真的就是因為方便。”

    面對縣丞的詢問,蔣陽云嘿嘿一笑:“還有趣!”

    王運成差點一口氣沒吸上來。

    他以前聽云逸郡主提過,惠貴妃是個很有主意的女子。

    王運成當時想,畢竟是大將軍的女兒,有主見很正常。

    他哪里能猜得到,堂堂皇帝寵妃,鼎鼎有名的惠貴妃竟然是這種駭人聽聞的性子……

    王運成露出一個苦笑。

    “貴妃,您就別逗下臣開心了,這個小心臟,”他拍了拍胸脯,砰砰響:“受不了啊。”

    蔣陽云呷了一口茶水。

    王運成這里的茶自然沒有皇宮中貢品百分之一好,不過蔣陽云不在乎,她本就不太喜歡喝茶。

    比起茶水,她更愛酒——尤其是父親用邊疆打仗回來時帶的烈酒。

    可惜嫁人后幾乎沒怎么喝過了,只偶爾在闔宮家宴上品過那些沒滋沒味的水果酒。

    蔣陽云喝茶的禮儀幾乎已經刻進骨子里,舉手投足都散發著優雅的氣息。

    但說出來的話可不甚優雅。

    她挑了挑眉,事不關己地攤了攤手:“這里是宮外,我不是什么惠貴妃,只是厲行的親娘而已,哪里會讓你受不了。”

    王運成呼吸一窒,整個人陷入深深的絕望。

    蔣陽云嘴上是這么說,他也不可能不將對方惠貴妃的身份放在心上啊。

    更何況,四皇子還在后面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畢竟孝順的兒子不可能對母親太多譴責。

    厲行著蔣陽云的后腦勺。

    她只把頭發盤起來,用一根木簪子,那些精致繁瑣的首飾一個都沒有帶。

    那根木簪子厲行知道,是他送的。

    還有一支,是皇帝很久以前閑來無事,帶著厲行一起做木活時順手雕出來的。

    一朵極美的海棠花。

    只是,他已經許久不見母妃戴那根海棠簪子了。

    也不知道原因為何。

    或許有些理由,就和人的感情一樣,總會消失在漫漫長河之中。

    著王運成啞口無言一臉絕望的樣子,蔣陽云也不再笑他。

    她整了整臉色,解釋道:“我是自己跑出來的,惠貴妃還在宮里陪著……那位呢。”

    王運成心跳都停下半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事實。

    救命,這可是殺頭的欺君大罪啊!

    王運成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勸說自己放平心態。

    畢竟蔣陽云來到嵩明縣已經是事實,如果皇帝要追責,無論他知不知曉真相都難逃責任。

    能多了解情況對他來說好處遠遠大于壞處。

    他好不容易才緩過來,接著聽蔣陽云的解釋。

    “所以在外面直接喊我的名字蔣陽云就行。”她說。

    “好的,蔣姨。”王運成如善從流道。

    蔣陽云皺緊眉頭:“喊姐!”

    你是厲行的母親!厲行和云逸郡主是姐弟!而我,是云逸郡主的丈夫!

    怎么能跟你平輩呢!!!

    王運成只覺得心肌梗塞又要犯了,還不敢反駁,只能說:“好的,蔣姐。”

    蔣陽云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嘟囔道:“這兩年花了皇帝老兒那么多兩銀子保養,可不能被一個稱呼給叫老了。”

    王運成面無表情,覺得自己還是裝作什么都聽不見的樣子比較好。

    和他們宮里人打交道,真可怕。

    要不是為了云逸郡主,王運成才懶得受這等委屈。

    “至于我為什么敲擊堂鼓……”蔣陽云想了想:“咦,是為什么來著。”

    厲行扶住額頭。

    他娘真的是,說不想用腦子就真的不用,半點虛假都沒有。

    知子莫若母,反過來亦然如此。

    厲行隱約能猜到蔣陽云的目的,提醒道:“您敲擊堂鼓,肯定是為了狀告什么事情吧。”

    畢竟,擊堂鼓一敲,周圍所有百姓都能聽見。

    無論這件事是真的有人在告怨還是惡作劇,王運成總要給百姓們一個交代的。

    蔣陽云點了點頭,轉頭把厲行的腦袋揉亂。

    “乖兒子,真懂娘親。”還湊過去在厲行臉上留下一個唇印。

    厲行垮著臉,躲也不敢多,只能任憑蔣陽云調戲。

    唯一只得慶幸的是,蔣陽云今天沒涂口脂,除了口水印子,倒是也留不下什么。

    “真要說,也算要狀告某人吧。”

    蔣陽云執起茶杯蓋,輕輕擦著杯沿,淺淺勾起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容。..

    王運成卻全然沒有被蔣陽云的容貌吸引,他已然被她的話語所鎮住。

    “我想,狀告東山省提督。狀告他欺上瞞下,不顧百姓生死安危和國家糧食安全,為了一己私利將暴雨災害隱瞞下去,犯了欺君罔上之重罪。”

    蔣陽云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有力,像一顆顆大石頭砸在王運成心尖。

    什么意思。

    提督大人……隱瞞了暴雨的事情?

    王運成在送出去折子時,寫得還是請求增援的內容。

    他去省城里借兵的時候自然也見到了省城的受災情況。

    雖然不如他們臨近南陽湖的嵩明縣嚴重,但也摧毀了不少良田和糧食。

    王運成沒有問提督是不是向朝廷稟報了災害情況,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不可能不告。

    可事實擺在了他面前。

    如果提督大人真的有往上稟報災情,惠貴妃又為何會擔心到寧愿潛出宮來也一定要陪在厲行身邊呢?

    他一時心里五味雜陳。

    天災人禍,天災人禍。

    他一直以為,這場大雨只是上天降下來的一場災難,只要大家團結努力總能挺過去的。

    卻不想,背后還有人禍。

    甚至是自己的隊友。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