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曾經只是云逸郡主的家生子。
但孫啟明的父母去前也是頗為在意孩子的教育，從小激勵他好好讀書。
盡管因為父母去的太突然，沒來得及脫離奴籍，導致孫啟明無法參加科舉。
但他從小養成的讀書寫字的習慣沒有改變。
誠然，如今讀的都是與經商有關的書籍。
肖霖曉大筆一揮，匆匆寫下自己的想法。
將紙折小，塞到林貍身上系著的蓑笠下，囑咐道：“務必直接送到王運成手中。”
林貍點頭，四肢微屈蓄力，一個彈跳就跑出去很遠。
外面的雨還不小，小狐貍自己出門還能湊著屋檐下走，若是人出去定然要淋個不清。
肖霖曉也不甚放心，大聲喊道：“不要跑太快，不急，回來給你洗熱水澡！”
遠遠傳來狐貍叫聲，背影消失在大雨中。
王運成還在和人商討讓百姓短暫撤離一事的細節，就聽到窗戶上傳來敲擊聲。
他一愣，卻沒見窗外有人影，以為是雨水打得沒放在心上，只跟下屬們繼續討論著。
卻不想，下一秒，一直紅紅的爪子干脆地撕開窗紙，圓滾滾的、紅球般的一只紅狐鉆進來，走到王運成腳下，輕跳上他的膝頭，揚起嘴巴。
林貍為了方便鉆進來，直接摘掉蓑衣和斗笠，將紙張叼在嘴里走進來的。
眾人驚異，就見王運成似乎見怪不怪，從狐貍口中取出紙張，還問：“冷不冷，需要派人送你回去嗎？”
林貍微微搖頭，在其余人震驚的目光中，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出房間。
門外站崗的侍衛也愣住了，眼睜睜著小狐貍用爪子將斗笠系繩在地上綁好，直接鉆進去，大小極其合適。
它抖抖尾巴尖上的水，輕輕一躍，就飛過縣衙的圍墻，離開了。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議論著。
“這紅狐竟如此有靈性？”
“它流轉的小眼神，真真和人類差不了多少。”
“縣丞大人好福氣，竟能收服如此靈物。”甚至有人拱手賀喜道。
王運成笑著搖搖頭，不置一詞。
他將肖霖曉的紙張打開，認認真真閱讀起來。
盡管肖霖曉的字體不佳，更是常有缺偏旁等現象，王運成還是越越欣喜，幾乎壓制不住嘴角的上揚。
可越往后，他臉上的愁容也越來越多，眉頭緊鎖，一臉不同意。
有心思敏感的下屬小聲問：“縣丞大人，您是見什么了？”
王運成沒理他，只完最后一行字，抬頭輕嘆一聲，說道：“你們知道，肖家莊近日新封的山女嗎？”
竟有好幾個人點頭：“有聽說過。”
雖說增加減少一個所謂山女沒什么實質性影響，但有關山神大人預訂媳婦的故事卻流傳極遠。
甚至肖霖曉閑來無事在攤子錢幫忙時，都能聽到人討論山神的故事。
幸好嵩明縣城內少有人知道她就是傳言正中間的那位山女。
聽說過就好說了。
王運成眉頭微微松開，輕咳一聲，嚴肅道：“山女說，南陽湖傳說曾是一座高山，她可以幫忙借著山女的名義傳達搬遷的要求。”
“好！”
“可以啊，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讓百姓們心甘情愿離開，是個好法子。”
“只是，”王運成說：“我需要你們給出一個能讓所有人相信她說的話是真實的法子。”
有細心者問：“您方才不虞，是山女給出的方法不盡如人意嗎？”
王運成不置可否。
“實在是山女給出的方案太過危險。”他嘆道：“夜深至南陽湖中心島上，天亮后穿金衣乘木船飄到岸邊，說是山神大人夜里將她傳送至南陽湖，就為了警示周邊百姓。”
房間里一陣沉默。
實在是離奇，但細想之下又有些合理的方案。
只是山女再如何也是小孩子，此種方法但凡有任何差池，都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局面。
“在下……有一計相告。”副簿令侯安怡抱拳，猶豫著說道。
“侯安怡？”王運成有點驚訝。
副簿令向來是沉默寡言之人，平日里做事勤懇穩健，甚少會提出自己的觀點。
此時卻是第一個說話的，王運成也很好奇他的想法。
“你且說便是。”王運成點頭道。
“是，”侯安怡臉上飄起驚喜之色，“在下的想法是基于山女大人方案給出的。聽說衙役中有不少住在南陽湖旁的人，完全可以讓他自稱在湖邊的船只上見到了山女，再召集百姓們聽指令即可。如此也能保證山女的安全。”
王運成沉吟片刻，稱贊道：“不錯，算是個很好的折中主義。還有人補充嗎？”
侯安怡得到夸獎，興奮地滿臉通紅，憋著差點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舉手想要發言。
“我認為，不需要讓百姓們都出來，雨大危險，讓各村里正聽令，各自安排自己的村民，若有頑固分子再讓山女前去說服。”
“我覺得，可以暗中派遣幾位水性好的在湖邊潛伏，保護山女的安全。”
“我想，或許可以以縣衙的名義下發獎勵，凡是聽從山神大人提醒，來縣城避難者，可以獲得紀念章。木質鐵質均可，上刻有【抗擊洪水紀念】等字樣……”..
……
群眾的力量是強大的。
不過一個多時辰，王運成一行人就定下了詳細的方案，并挑選白武作為任務的輔助兵。
一方面，白武和肖霖曉相識，比較方便合作；另一方面，白莊人都知道白武是沉悶老實的性格，更增加可信度。
白武領命，立刻頂著暴雨就踏上了回村的路，王運成想留他吃頓飯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他說：“任務明日一早就要執行，我早一些到家，也能早一些為山女大人的行動鋪好道路。”
王運成滿意地點點頭。
有如此靠譜的手下在，這次大面積的百姓轉移任務想來也能順利完成。
另一邊，即將接到完整行動方案的肖霖曉卻是一臉愁容。
她著面前左禿一塊右缺一塊的小狐貍，戳了戳它的背脊，滿臉不好意思。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