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夫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沉思良久，才說道：“你啊……”
“怎么了？”白玲緊張兮兮地追問。
“你最近……想吃什么就吃點什么吧。”苗大夫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白玲的臉瞬間變得蒼白。
“苗，苗大夫……”她顫抖著嘴唇，聲音也極度不穩，“您就直接告訴我，我還有幾天好時間吧。”
“什么好不好時間。”苗大夫詫異地著她：“你都懷孕了，不得多吃點飯好好補補嗎？”
“啊……？”白玲瞪大眼睛，驚訝的聲音直接傳到醫館隔間診室外。
林余聲聽見她的驚呼聲，默默地扶住了額頭。
早就提醒白玲，苗大夫的話只需要聽表面意思不要胡思亂想，沒想到她還是考慮得多了。
白玲真真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核實：“我，我懷孕了？”
苗大夫挪開脈枕，緩緩說道：“一月有余，脈象薄了點，但的確是喜脈無誤。”
她不禁捂住嘴巴，自己居然懷孕了？！
要知道，有了孫湯之后，夫婦二人也沒再有要二孩的打算，更沒有像懷孫湯之前天天吃補藥補膳。
卻不想，這個孩子就在她為了走秀而減肥的這段時間悄悄降臨。
她低頭摸摸絲毫沒有變化的小腹，還是不敢置信。又皺起眉頭，有些后悔。
“寶寶，這段時間委屈你了。娘以后再也不天天吃白菜了。”白玲小聲嘟囔著。
苗大夫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摸著長長的白胡子，輕輕搖頭感嘆：“現在的小姑娘們哦，個個都想減肥，也不知道瘦有什么好，生孩子都生不順呢。”
白玲失笑，只說：“我這身子本來就弱些，要麻煩你開點補藥了。”
苗大夫撇了她一眼，“你把我徒弟趕緊來。”
“徒弟？……哦哦，”白玲恍然大悟，打開診室的門探著頭喊門外的林余聲，“林姐，進來一下，苗大夫找你。”
“好嘞。”林余聲走進屋子，對苗大夫鞠躬，問道：“老師，有何吩咐？”
苗大夫微微點頭，吩咐道：“你去抓副孕婦能喝的補藥來。”
“是的老師，這藥方……？”林余聲問道。
“我昨日，似乎有教過你一副極其溫和的補方吧？”苗大夫緩緩摸著胡子，聲音卻不算溫柔，甚至帶著難察的訓斥。
林余聲愣住了。老師這是開始考察她背藥方的能力了？
可是，她才剛剛開始接觸藥方沒多久，實在對自己沒有信心。
一方面，老師的信任和考察的意味明晃晃地顯露出來，顯然是想通過這一次來決定是否給她進一步教學——在所有學徒里，林余聲因為有著醫學基礎，學習水平和效率都是頂尖的，苗大夫也十分重視她。
但另一方面，白玲有孕，要給她抓一副藥方，實在是給林余聲更多的壓力，瞬間連手心都濕透。
不過，她明白苗大夫的深意。
只有面對著自己的親朋好友還能保持心情平靜和抓藥手法穩固時，她才算是真的學會了。
思考至此，林余聲緊張的神色也漸漸舒展開，微微彎腰，尊敬地道：“是，我很快就來。”
苗大夫似是有些詫異，又有些欣慰，摸著胡子笑著點點頭：“好，記住我給你說過的話，去吧。”
“好。”林余聲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間。
白玲好奇地問：“林姐居然已經學會抓藥方了嗎，她好厲害啊，我記得她才剛開始學習不久吧？”
盡管對醫學了解不多，但白玲也知道，學醫和學文化一樣，講究循序漸進。
林余聲此等進度，相當于剛走到學寫字的進度，就已經學會了背文章，顯然是了不得的。
苗大夫笑得自豪：“老夫的得意弟子，自然與眾不同。”
林余聲空手來到藥柜前，拿起戥子的手還有些微微顫抖，好在很快調整過來，冷靜地著藥柜，伸手拉開第一個抽屜。
苗大夫招到的第一個弟子，她的大師兄孔和玉見林余聲沒拿藥方就開始抓藥，皺著眉攔下來，問：“師妹，你是抓藥自己用？”
“不，”林余聲沒說是苗大夫想考察她抓藥的能力，只說：“老師口述了藥方，說要考驗我的記憶力呢。師兄我要快點抓藥，萬一抓錯了恐怕要挨罵了。”
孔和玉緊縮的眉頭松開一點，還是又追問道：“那你抓藥是抓給新來的客人嗎？”
說的是被林余聲帶進來的白玲。
林余聲面色一震。她忘了，就連大師兄也是在學醫一年后才有幸能給客人抓藥，若是承認，恐怕會遭人嫉恨。
盡管因為苗大夫對自己的重，大師兄很早就林余聲很不爽了。
她側過臉，抬起眸子認真地著藥柜上的藥材名牌，笑著道：“怎么會，客人只是懷疑自己懷孕了，來找苗大夫確認的，并不需要抓藥。這會兒在屋子里針灸呢。”
孔和玉將信將疑地她，終究接受了這個解釋，離開藥柜去繼續收拾藥材。
林余聲輕輕松了一口氣，還是沒有降低警惕，那里兩張紙放在柜臺上，偶爾抓一些治感冒的猛藥藥材，甚至是孕婦禁用的東西特意放在另一張上，才打消了孔和玉的猜忌。
他低下頭繼續手中的活計，不禁嗤笑。
那一味藥顯然是記錯了，用量多了一倍。
這個總被夸天才的師妹，恐怕要挨罵咯。
他勾起嘴角，心情好極了，甚至哼起不知名的曲調。
全然不知林余聲是在暗度陳倉，真正配出來的那副補藥一分不差。
她熟練地打包好，一個用繩子捆好拎著，另一個只是打個結，以示區分。
很快回到診室，將手中的補藥遞給苗大夫，說：“老師，請您查。”
苗大夫點頭，將手中的毛筆放下，提起紙張吹干，才接過藥包，拆開起來，時不時捏起一味藥掂量重量。
完，苗大夫的臉上也不禁飛過驚詫之色，問：“你這是自己獨立抓出來的藥，沒讓和玉幫忙？”
“當然沒有啊。”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