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聿的心跳了很久。
而他的心歡呼了多久，沈玥就在那張單人沙發上靜靜地等了他多久。
直到湯聿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臉上露出了那張與折翼之地一般無二的燦爛笑容，他才重新開口：“嗯，全部都想起來了。”
至此，兩個人完全坦白，那張覆在二人之間的保護層也被完全揭開。
沈玥看著湯聿，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被折翼之地的記憶吞噬，以至于會忘記現世的美好。
“湯聿，你還記得你是怎么死的嗎？”沈玥看著湯聿，直接說出了橫在兩人之間最敏感的那個話題。
湯聿也沒想到沈玥會一開始就將這件事拿出來說，但他也并不害怕回答，甚至連臉上的笑容都更加燦爛了。
“記得，我殺了瑪莎，所以，你讓我去死。”
沈玥面色不變，現在瑪莎還活著，那么湯聿的話自然也不會對她再造成什么傷害了，她繼續問：“那你還記得，你死在哪嗎？”
湯聿自然記得，提到這個，他甚至有些雀躍：“我死在你面前。”
沈玥面不改色地接話：“嗯，你死后把你的骨灰留給了我，如你所愿，我一直戴著它。”
沈玥的話讓湯聿驟然想起了自己最后當游魂時的那段記憶，心中剛才快要涌出的對沈玥偏執的占有欲也在一瞬間被壓了下去。
他聽見沈玥用平靜卻無端讓人心安的語調繼續往下說著：“你現在記得你那時為什么要把耳釘給我嗎？”
湯聿自然記得。
在親手殺死了最后一個親人以后，他覺得世界無趣的同時，卻又想拼命留下自己存在過的證明，不管用什么樣的方式，哪怕是被恨到極致，他也想至少被一個人記住。
但，這只是理論上的理由，他真正遵從心底欲望的理由，只是因為，那個人是沈玥
“我想陪著你......我想，你陪著我。”
“不是。”沈玥打斷了湯聿的話，否認他的答案，“你是在向我求救，從一開始，你就只是在向我求救。”
“這次，我說服我的哥哥，和司承佑一起，讓你現在能夠以合法的身份安穩平靜地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你覺得，現在的你還需要求救嗎。”
湯聿是個聰明人。
他能夠很快就判斷出夢境的真假從而對記憶深信不疑，甚至差點完全融為一體。
他也能通過沈玥現在的這一番話明白現在的自己和折翼之地的那個他的區別。
記憶，會變成僅僅是記憶。
湯聿伸出手，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明白沈玥的話，但是，他依然會不甘心。
“我想知道，為什么只有司承佑。”
沈玥對字眼很敏感，這個問題，她頓了一會才回答：“湯聿，兩個不懂愛的人湊在一起，只會變成博弈，最后勝者生，敗者死。”
“我懂愛。”湯聿覺得自己懂，否則他也不會心甘情愿地走向死亡。
“不，你不懂。”
“你憑什么說我不懂。”
“你真的不懂。”
“那司承佑又有多懂。”
對話逐漸往小學生的方向發展，但這樣沈玥反而松了一口氣，湯聿在這種狀態下反而會更聽得進去勸。
“湯聿，你想知道的第一件事，是我為什么要選擇司承佑對嗎？”
湯聿確實是這樣想的，在沈玥的話音落下后點了點頭。
“那你要不要用眼睛自己看。”
湯聿明白了沈玥話中的意思，在短暫地驚訝后，他也涌起了莫名的勝負欲。
行，那就來看看司承佑憑什么吧。
“好。”
對話到這里終于告了一個段落，沈玥這才拿起沙發旁邊的召喚鈴按了下去。
很快，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這次外面的店員直到聽見了請進兩個字，才顫巍巍地打開了門。
“抱歉兩位，剛才挑選耳飾耽誤了一些時間。”
店員假裝自己沒有來過，沈玥也假裝自己沒有發現他們來過。
她點了點頭，算是應了店員的話：“嗯，麻煩了。”
店員這才端著耳飾走到湯聿面前讓他挑選，但湯聿看也不看，只是盯著沈玥道：“不幫我挑一個嗎？”
沈玥此時已經拿出了手機，頭也不抬：“耳洞是你自己決定要打的，戴什么耳飾你也自己決定比較好。”
這是湯聿今天被拒絕的不知道第幾次，他決定把自己受的氣等會都發在司承佑身上，反正，司承佑也快來了。
在湯聿自己乖乖挑耳飾的時候，沈玥也在給司承佑發信息。
提前知會一聲還在努力工作不知情的小司，免得等他過來被湯聿刁難了，回去又鬧。
沈玥：【有一件事得告訴你，湯聿好像想起來了。】
那邊消息回的很快。
司承佑：【想起來了？和我一樣？】
沈玥知道司承佑把自己的消息設置成了特殊提醒，就算在開會也會在自己發消息過去的第一時間回復說明他在干什么。
司承佑自己說過，他沒有回復消息只有兩種情況，一是手機被強制收走無法接受信息，另一種就是他出現了人身安全意外。
沈玥：【嗯】
發完以后還跟了一個橘貓的摸摸的表情，防止司承佑炸毛。
沈玥：【你先聽我說】
司承佑那邊原本顯示正在輸入，在看到沈玥這句話后，對面只發來了兩個字。
司承佑：【你說】
后面還配了哭泣的表情，正是當初司承佑恢復記憶以后抱著沈玥痛哭的輝煌畫面。
當初那一幕被沈家看熱鬧的吃瓜群眾拍下來做成了表情包，天天扔家族群調侃。
司承佑打不過，遂選擇加入。
現在他自己用這個表情包反而比其他人用的都多，而且這個表情包只有一個接收對象，那就是沈玥。
問：沈玥平均每年能夠收到多少次司承佑發的哭泣表情。
答：多，但沒算過。
沈玥看見司承佑的表情，笑了笑，然后便開始以最簡單的語言敘述司承佑現在需要做的事情。
沈玥：【他被記憶影響的有點嚴重，這種狀態很危險。你也知道，湯聿這種性格如果自己想不開后面可能會做出危險的事。我剛才和他聊了聊，他不理解我為什么選擇你，我說讓他自己看】
沈玥：【等會兒你來找我，湯聿可能會說一些話，你做好心理準備】
對此，司承佑只有一個回答。
【放心吧老婆，我會處理】
【我們才只是訂婚，大哥看見你亂叫又要說你】
【老婆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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