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怨靈
祠堂內，所有的房屋門窗全部大開，一些甚至搖搖欲墜，即將從門窗框上脫離。
前面的院子里，遍地都是人類的殘肢頭顱，屋檐下的臺階上，全是干枯凝聚的血斑，有些地方白乎乎的，就跟豆腐腦打落在地上形成的豆塊一樣，里面摻雜著絲絲紅色，那是人的腦漿。
我跟白淼淼四人躺在前面的院子，正對著祠堂正殿，而里面，躺著昏迷不醒的馮源，我們五個人分別躺在兩個地方，身邊卻圍繞了一模一樣的‘人’。
一樣的衣著打扮，一樣的面孔眉眼，就跟工廠流水線打印出來的一個人的樣子，除了它們發出的聲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其他沒有一點區別。
它們在說話交談，聲音很大甚至尖銳，可我們都聽不到也醒不來，不然聽到它們的話，肯定會被活生生的嚇死。
“怎么辦？這里只有三個男人兩個女人，該怎么分配吶？”
“不如吃掉一個男人，我看手里拿羅盤的那個就不錯，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很誘人啊。”
“不要吧，這個小伙子還是挺懂禮貌的，還給我們上香，要吃就吃里面那個，膽子也太肥了，竟然不敬畏我們這些先人。”
這些‘人’每一個的選擇跟決定都不一樣，看起來還是故意跟彼此作對，都不能達成共識，爭吵來爭吵去，最后它們干脆打了起來。
跟人類打斗的方式不同，它們之間的打斗是張開嘴巴互相撕咬著對方，明明是人類身體，卻被撕咬過后，流出來的是黑稠的液體。
如果我醒著，肯定能發現這些液體跟害我們昏迷的黑霧一樣，只不過一個實質化了，一個卻淡淡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消散。
“不要打了，不如讓他們醒過來自己決定，落單的那個男人當結婚用的豬肉，招待我們怎么樣？”
不知道是哪個說出了這么一句話，卻很有用的讓所有‘人’都停下了撕咬。
“嘿嘿，這個辦法好，就這么決定了。”
終于達成共識以后，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伴隨著它們的離開，包圍在我們身上的黑霧也逐漸散去。
等我有了意識，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太陽落山的太空。
被夕陽照射的橘紅色的云朵中央透露著邪惡的黑紅，距離地面很低，低的我都懷疑它到底是不是天上的云朵。
直到聽見身邊還有呼吸聲，才打斷我這奇異的想法，想起白淼淼跟張辛穎她們。
撐起身，我發現身體里的陰冷都消失不見，換來的是人體感應的外界的寒冷。
從地上爬起來后，我顫顫巍巍先走向白淼淼，張辛穎跟王少這兩個大傻子，一個比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還不如跟我同樣是道士的白淼淼，雖然到現在她都沒發揮什么用處，可至少膽子大，醒來以后看到這個詭異的環境，不會嚇得驚叫連連。
“老二，這個小伙子選擇了那個女人，等她醒來以后，我們就可以問問他們倆愿不愿意在祠堂里拜天地了。”
“再等等，人都醒過來才有意思。”
看不見的地方，有兩個‘人’率先發出聲音，可這聲音跟被無形的東西隔絕了一樣，我一點都沒聽到。
叫醒了白淼淼以后，我又開始叫王少跟張辛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黑霧是從她身上蔓延出來的，此時的張辛穎生人的陽氣非常少，少的我都懷疑下一秒她就會變成死人。
不過還好，在我又是掐人中又是打臉的舉動中，她還是醒了過來。
“誰，誰打我，好痛。”
張辛穎一醒來就忘了之前的害怕跟所處的環境，像是什么都不記得一樣，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竟然被人打了，雙手捧著臉就開始喊疼，雙目還懷疑的看向我們三人。
王少趕緊擺手：“你別瞪我，不是我。”
聞言，她又看向離她最遠的白淼淼，質問道：“白淼淼，是不是你！”
離她最近，甚至手都還沒收回去的我：“。。。。。。。”
可以確定了，這個女人就是傻。
面對張辛穎的質疑，白淼淼回都不回她一聲，直接無視到底，對我說道：“姜貍，現在是怎么個情況？”
她以為我是第一個醒來了，應該知道一些東西，可又讓她失望了。
晃了晃手里的羅盤，‘咔咔’作響，盤身中間裂開了好幾條裂縫，指針也掉落了，我嘆息了一聲，對三人說道：“看著情形，我們應該不在祠堂了。”
聽到我這話，他們三個并不開心，已經找回之前記憶的張辛穎，又開始渾身顫抖。
下意識的離她遠了兩步，生怕又被她抓住纏上，我恨不得躲在白淼淼身后。
見狀，張辛穎害怕的同時還對我翻了個白眼，換來白淼淼跟王少的憋笑。
“行了你，我之前不過是被嚇破了膽，現在已經不害怕了，至于這么躲著我嗎？”
至于，當然至于，別說是躲著了，等活著出去以后，老子就馬上訂飛機票回去，以后跟你，跟你們張家都最好遠這點。
心中這么想，身體力行的又往后退了兩步，徹底遠離張辛穎。
被我這么一打岔，三人都放松下來，也有時間打量現如今的祠堂了。
當看到自己身處的前院中心，四處都是尸塊腦漿，張辛穎和王少不小心還跟四棵槐樹上掛著的孤零零的頭顱對上眼以后，哇的一聲嘔吐了出來。
說實話，我看到這些我也惡心，那四個頭顱還留著白乎乎的腦漿，底下連著的不知道是腸子還是呼吸道的東西，可我反映也沒有她倆大，白淼淼更鎮定，膽大的不行跑過去近距離看。
“咦，這幾人好像是馮源帶來的屬下？之前他帶著倆手下進入鬼界，我奇怪為什么一直沒見到其他幾個人，原來也死了啊！”
白淼淼看的很仔細，記憶力也很好，馬上就想到了這些頭顱是誰，接著她摸著下巴繼續說道：“奇怪了，這人是怎么死的，怎么都無聲無息的，還出現在這里。”
她的話讓我有些膽戰心驚，白天的時候我們可是把整個程家祠堂里里外外都轉遍了，都沒發現馮源這些手下的蹤跡，原本還以為他們逃出去了，結果就剩下個腦袋出現在這里。
張辛穎離得遠，眼神卻很好，四棵槐樹上一棵樹掛一個腦袋，這在數量上根本對不上，“你們，你們快過來，這，這腦袋不對勁，馮源就帶來了五個手下，昨晚死的那兩個腦袋都碎了，應該是三個才對，這里怎么會有四個！”
得到她的提示，我跟白淼淼趕緊爆退幾大步，跑到張辛穎她倆身邊。
就在這時，其中一個頭顱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咧嘴一笑：“赫赫，被發現了吶，怎么辦？哎呀，你們真是不好玩，看破不說破，我們才能繼續愉快的玩耍啊！”
“鬼，鬼啊！”
王少指著會說話的腦袋，發出了凄厲的尖叫聲，而張辛穎已經被嚇蒙蔽了，整個人又抓住了我靠在我身上，這次她雙手并用，恨不得把自己黏在我懷里。
“。。。。。。。”
我想推開，無從下手，只能任由軟玉在懷不住的往我胸膛貼。
“嗯？有意思，真有意思，你們三個人難不成是三角戀？”
看到這一幕，腦袋瞪大了雙眼，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它們原本以為我選擇的是白淼淼，而白淼淼醒來以后并沒有表現出對我的粘纏，現在張辛穎反而黏上了我，這劇情的發展超乎了它們的預計，讓以腦袋為代表的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
我瞅著腦袋問道：“你，是什么東西？鬼，還是妖？”
不怪我會這么問，這腦袋身上沒有鬼氣跟妖氣，卻能說話有自我意識，簡直是突破了我能想到的所有物種。
腦袋沒有回答，反而是從不知道什么地方，傳來了一個聲音回到我：“我們是怨靈哦，不是鬼也不是妖，是擁有怨恨的靈。”
聽到聲音，我腦子里浮現出無數曾經看過的典故道書，奇珍異聞，最后在記憶的角落了，我找到了答案。
萬物皆有靈，人的靈最勝，也因此死后可以化作鬼，執念重的還能變成厲鬼，繼續修行害人存活于世。
還有一種，不是活物，沒有生命，卻因為吸收了天地精華，或者人類的感情，以天時地利人和，而生出自我靈智。
一般我們所說的法器，就有靈，可那也只是靈性，能生出自我意識的少之又少。
所有的想法只是一念而過，雖然對怨靈沒有找到更具體的答案，卻也讓我有了個底。
這一次，我沒有看向腦袋，而是看向祠堂的正殿，這些怨靈，應該就是依靠正殿的存在而存在，吞咽了一口吐沫，我問道：“你們既然是怨靈，為什么不第一時間殺害我們？還是說，你們還想讓我們做什么事？”
這一次，又換了一個聲音回答我：“嘻嘻，小道士好聰明哦，不虧是我想吃掉的人，你猜對了，我們要你們兩男兩女，拜堂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