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這么大，謝聽軒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跟她說話、施舍？
她身為帝女，未來是要繼承白帝尊位，甚至是成為人族女皇的存在，何需別人施舍？
但這一刻，看著身邊少年怒氣沖沖的樣子，她陷入了沉默。
“你比我更需要這個第一！”
陳念之繼續說道，“你的目的無非就是引起所有人關注，從而進入白鹿書院，讓整個書院做你的靠山！”
從謝聽軒到秦家，陳念之就分析過謝聽軒的心態，以及她想要做的事情，只是他并不是很確定這件事。
可當他看到謝聽軒迫切的想要第一個登頂時，他心中的猜測，在此刻有了答案。
謝聽軒比自己更需要這個第一，更需要一鳴驚人，因為她想要的是整個白鹿書院站在自己的這一方。
她最大的目的，是未來的人皇之位。
白帝世族在禹州稱王稱霸，可在這神都卻不是白帝世族能夠掀起風浪的。
不說五大人皇世族，便是這神都歷代興起的豪門，也是數不勝數，更不用說，這人人都惦記的人皇尊位。
可若是白帝世族能夠得到白鹿書院的支持，又或者謝聽軒可以成為當代白鹿先生的弟子。
以白鹿先生的號召力，在接下來可能得人皇大位爭奪中，謝聽軒便占據了絕對的主動權，即便沒有絕對把握，但也不是沒有希望。
沉默片刻，謝聽軒壓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出個價吧！”
謝聽軒說道。
她的語氣依舊是那么冷淡，雙眼里不但沒有了惱怒，反到更多的是鄙夷。
在天香樓時，她還以為陳念之是寒門中出現的貴子，但此刻在她看來，陳念之不過是個有點才氣，卻目光短淺的鼠輩。
可謝聽軒并不知道，陳念之走到現在，并不是為了從她身上敲詐一筆，他要的是謝聽軒低下了高昂的頭顱。
“你沒聽清楚嗎？”
陳念之繼續道，“低下你的頭求我，我施舍給你。”
“先開出的你價格，我再考慮是不是接受！”
謝聽軒還是認為陳念之只是為了敲她一筆。
但陳念之卻沒有繼續開口，只是平靜的看著她，意思很明白。
謝聽軒皺起眉頭，忽然覺得自己小看了眼前的陳念之，她想了想，說道：“我不會低頭，更不會求你！”
“不會低頭，你就拿不到第一！”
說到這里，陳念之毫不猶豫的踏前一步，“在這里，我比你強！”
這一步，陳念之便越過了謝聽軒，距離登頂只剩下了兩步，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遠處宮觀里，那尊古老的大鐘。
這讓謝聽軒徹底怔住了，她發現最后三個臺階的圣師三問，似乎并沒有出現在陳念之身上，如果有出現的話，他不會這么淡定！
只剩下兩個臺階了，心如止水的謝聽軒，此刻終于是心潮涌動。
就在她猶豫之際，陳念之當即又踏上了一步，他沒有回頭，望著面前最后一個臺階，道：“你只剩下最后一次機會，求我！”
當陳念之踏上第一百零七個臺階后，謝聽軒的臉色終于沉寂了下去，長這么大，她從未如此的被動過。
再看眼前少年的背影，明明出身貧寒，可對時機和心態的拿捏，卻是如此的精準。
她平靜的心漸漸地被動搖，眼看著對方準備踏出最后一步，謝聽軒忽然說道：“站住，我……求求你！”
謝聽軒咬著牙，說了出來。
這一刻，陳念之心中有一絲竊喜，但同一時間，卻也有些難受！
竊喜之心無需言明，但難受卻是謝聽軒竟然可以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做出這樣決定！
如果謝聽軒為此而狂怒，他未來要對付的謝聽軒，將不會那么難！
可謝聽軒偏偏選擇了隱忍，寧愿暫時低下自己的頭顱，也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這份堅韌讓陳念之都不由心寒。
他不得不承認，這白帝世族的出身，所帶給她的巨大優勢，無論是在眼界，還是心態，又或者定力上，別說尋常百姓的子弟，便是神都的一些豪門子弟，也都難以豈級。
“求我什么？”
“明知故問？我已經向你低頭，何必再玩這種把戲！”
“我要親口聽你說。”
“我求你把第一，讓給我！”
“不對！我沒有說要讓給你！”
謝聽軒咬著銀牙，那張美麗的臉蛋也微微顫動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最終的目的，她便釋然了。
“我求你把第一，施舍給我！”
謝聽軒說道。
陳念之這才回頭，他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打算遵守承諾！”
話音剛落，陳念之毫不猶豫的踏出了最后一步，走上了白鹿之巔！
沒錯，陳念之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遵守承諾，他知道要擊垮謝聽軒，僅僅只是讓她低頭，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準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
謝聽軒咬著牙，怒發沖冠。
帝女的威壓勃發而出，接近于武王的氣血在瞬間爆發了出來，那一刻，她感覺自己被羞辱，被玩弄了。
陳念之回頭看著她，冷笑道：“很憤怒嗎？很屈辱嗎？我只是用你的方式，來對待你！”
謝聽軒恍然大悟，看著眼前的陳念之，心中微微發寒。
她曾以為陳念之出身寒門，即便有些才氣，跟自己依舊不是一個級別的人，出身卑微的劣根性沒有幾代人，是洗不干凈的。
可眼前的少年卻打破了出身的局限，他不為利，不為名，只為了在這高臺上，狠狠的將自己羞辱一番。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學的這么快，用的這么狠！
以她的孤傲，是連虛空頌都不放在眼里的，可在陳念之面前，她那顆近乎無畏的心，此刻卻出現破綻，挫敗和羞辱之感，遍及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
當陳念之用俯視的目光盯著自己時，她近乎失控的想要宰了對方。
“發生了什么？”
一個聲音傳來，“竟然讓白帝之女，如此憤怒！”
處于失智邊緣的謝聽軒，忽然清醒了過來，她回頭一看，發現虛空頌已經趕了過來。
比起謝聽軒，虛空頌更加吃驚陳念之能夠第一個登頂，但他更加吃驚的是，謝聽軒竟然會在心魔梯上心態失控！
看到陳念之臉上得意的表情，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跟眼前的少年有關系的。
“真正決勝負的，不是心魔梯！”
虛空頌說道，“贏了就行，何必追求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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