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酒劍四方 > 第三百二十二章 蟠桃不及也
  回山路上,柳傾快行幾步,稍稍欠身,向久久未語的吳霜出言問道,“師父,徒兒斗膽問上一句,下游那人,手段究竟如何?”

  吳霜斜視一眼,見書生赫然捏住一指,這才搖頭嘆道,“修劍以來,我所遇上的高手,可謂是不在少數,但能自成一界,且可出入無礙的,算上五絕之中的兩人,與那摳門至極的老牛鼻子,不過區區三人而已。前陣子打上山門的那老毒物,既然躋身五絕,憑他的天資與心性,大概亦是能略微觸及到界術法門。總而言之,天下如今的高手,能摸到這一關的,估計不過十指之數,可今日遇上那位教書先生,手段之純屬,幾可稱最。”

  書生兩眉險些剜入眉間,凝重道,“先前我與二師弟下山的時節,曾經遇到過這位不請自來的先生,觀其談吐甚為不凡,可境界深淺,絲毫未能探明。山下住著這么位大高手,對于南公山而言,恐怕并非是什么善事。”

  “是高手倒還好說,揣測不著目地的高手,才是最為棘手。”青袍吳霜瞇起眼來,回想起方才那顏賈清的手段,再想想那人說起小輸一陣時臉上的輕松神色,面皮上頭寒意,更甚一分。

  身兼自成一界的神通,若非是刻意相讓,只怕他吳霜能否握住吳勾飛劍,還是兩談。顏賈清怕是早就猜透了那位打漁的小子的心思,故而大大方方讓棋一步,好讓吳霜自個兒聽聽那位打漁郎的口風。

  之所以如此篤定,那便是捕魚郎的心思,早已叫顏賈清揣測出十成。

  世間有萬千捕魚郎,故而也可以說,那懶散的男子,早早就將世上種種人心,摸了個通透鏡明。

  所以顏賈清便大搖大擺自行前來南公山腳下,做了位教書先生,身負竊取氣運的禍世法門,卻如此云淡風輕,原因在于他一早便曉得,自個兒所攜的籌碼,就連當今天下劍道穩居前三的吳霜,也是難以開口相拒。

  來此有恃,故而無恐。

  吳霜停下步子,自顧罵道,“奶奶的,自從爺爺踏入江湖,除卻十載前叫五絕攆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還從未被人拿過把柄,今兒個一遭,卻沒成想叫一個釣魚的逼得不好張口,真真是掃興。”

  “二師兄,你說師父和大師兄商量啥呢?咱這一行幾人可都是師父弟子,有啥事敞開說就是,為啥要厚此薄彼嘞?”趙梓陽今兒也是相當掃興,魚也未釣成,釣魚也沒學成,諸事皆是無果。眼見得師父停在原處,正同大師兄商量些什么,心中頗有些好奇,可回頭瞧見云仲又變回一副呆愣模樣,便只好湊到錢寅身旁,悄聲開口問道。

  到底是天性跳脫,雖說當過許久白虎幫幫主,可畢竟還是未曾及冠的年紀,上山過后冷峻孤直的性子減弱不少,跳脫得很。

  “咱師父自有分寸,什么事該同咱說,自然會如實道來,只能說你我的肩膀還不夠硬,即便是說了,于事無補,徒添煩惱,還極容易攪和咱修行的心思,倒不如不說。”錢寅是何等聰敏的人物,三言兩語便將其中緣故點出個八九成,一副指點迷津的模樣,裝腔作勢咳嗽兩聲,“師弟啊,有些事還得多同師兄學學,畢竟師兄在山上的年頭已久,什么應該做什么不該做,分寸都能掌握得妥當。”

  錢寅還想說什么,可再去看時,哪里還有趙梓陽的影,回頭去尋,卻見趙梓陽蹲在河岸邊上,百無聊賴,拾起枚扁圓石頭,沖江心打起水漂,一氣打起十來朵水花。

  錢寅悻悻閉上一張嘴,再看看又專為呆若木雞的云仲,滿面愁容。

  驚蟄時節,頤章大都地界已入春時,無論是正值妙齡的女子,還是初到豆蔻年華,才生出些許愛美之心的姑娘,但凡是家中還算寬裕,皆是將周身臃腫棉衣褪去,換上極顯腰肢的羅襦種種,踢踢踏踏走上街去,如踏春風,當真是鶯鶯燕燕,翠衣紅袖,比春日紅花綠柳還要明艷幾分。

  茶棠郡更是如此,茶棠茶棠,尤以盛產上好青茶聞名,可棠字卻非是海棠,而是指茶棠郡女子羅裙粉顏,交相輝映,像極了枝頭媚態橫生的春海棠。

  頤章境內,雖多繁花亂眼,然唯墜茶棠女子眉眼耳鬢,最是斷魂。

  此話出自一位前朝文士之口,起初被指風流成性,大不端莊,可待到文人陸續聞名邁入茶棠郡,才發覺這位詩文尤以雄渾慷慨的文人,并未夸口。

  繞是寒鐵杵,經這陣香風吹拂,亦可琢磨成繡花針。再木訥孤直的漢子,踏到茶棠郡里頭,脊梁骨怕是都要酥軟上兩分,不說醉倒在萬花叢中,起碼也要腳下虛浮。

  就連高門大戶家中迎妾或是聘丫鬟侍女,都要數茶棠郡為先,萬一若是閑談之際,說自家剛收了一房茶棠郡的小妾,面上都是相當有光。

  今兒個驚蟄,茶棠郡不少女子也是難得踏出門去,撇開書畫織繡,外出踏青游園,故而茶棠郡上下,端的是香風浮動,處處鶯鶯燕燕,嬌聲細語,更是引得不少漢子恨不得一雙眼系在女子裙擺上頭,瞅瞅玉足瞧瞧粉面,巴適得緊。

  “敢問這位姑娘,此地距南公山還有多少路程?”街面之上,有位剛進城不久的老漢,輕輕拽住一位裊娜姑娘的袖口,憨厚笑道。

  那女子雖說性子溫和,可也有些嫌棄那滿臉溝壑橫陳的老漢,不著痕跡扯回衣袖道,“南公山是何地界,我也不知,頤章頗大,這南公山的名頭卻是聞所未聞,不如老丈您去別處問問,興許能打探出個究竟。”

  說罷便是轉身就走,片刻不欲停留。

  老漢摸摸鼻子,嘆氣道,“現在的小女子怎么都只曉得看皮囊,倒退個三五十年,老漢我也是個風流倜儻的俊俏少年,如今卻叫人避之不及,可嘆可嘆。”

  “世態炎涼啊。”

  說罷,老漢搖搖頭,可一雙賊眼,又朝那姑娘后身看去。

  天上蟠桃不及也。

  ps:這一章有點滋味,看官慢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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