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霧山村的人聽說許一山要來,老支書早早就帶人等在了路邊。
他們聽說有外地老板來,擔心外地老板不習慣走山路,特地扎了一個滑竿,準備抬著老板進山。
杜志民試著在滑竿上坐了坐,在唐勇唐敢兩兄弟準備抬他走的時候,他堅決拒絕了。
杜志民感慨道:“我知道許局和老鄉都是為我著想。可是你們想過沒有,我一個人坐滑竿被人抬著走,你們在路上跟著我,我還算是個人嗎?”
許一山勸他道:“進山的路不太好走,而且遠。你是客人,老鄉們這只是表達他們對你的尊敬。”
杜志民搖搖頭道:“許局,這就是你看不起我了。你能走,我老杜怎么就不能走。再難,還有萬里長征難?帶路吧。”
一路上,杜志民對沿途的風景贊不絕口,感嘆置身在這樣的環境里,命都能多活幾歲。
杜志民的感慨不無道理。云霧山是衡岳地區保存最完好的原始森林地帶。這在全國范圍內也不多。
當年,全民大煉鋼鐵的時候,云霧山也卷入其中。
煉鋼鐵需要火,在缺乏焦煤的時代,質樸的群眾便將山上的樹都砍來當柴燒,企望煉出一塊好鋼鐵送燕京報喜。
就在所有山頭都砍得光溜溜之后,人們的眼光自然就盯著了還一枝未動的云霧山。
當時,為達到遍地開花的效果,決定派一支隊伍深入山里往外砍,外面往里砍。為此,領導還策劃出來一個會師的活動。決定在里外砍到會師這天,全縣舉行盛大的慶祝節目。
縣里挑選了二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讓他們帶了工具和糧食深入云霧山腹地。
原本約好人到達預定地點后,雙方燃煙互通信息,一齊動手展開對云霧山的砍伐。
可是等了兩天,都沒見山里上空有濃煙冒出來。
人們便覺得不對勁,于是又安排人進山查看。
又等了一天,兩個進山查看的人回來了一個,另一個卻不見蹤影。回來的這個變得精神恍惚,語無倫次。怎么問都說不出話來。
沒多久,這人就徹底瘋了。
后來,有人發現這人掉在一個水坑里淹死了。而水坑里的水,卻只剛淹過腳踝。
于是,傳言便瘋狂蔓延。說是云霧山的山神降罪于人了。山上的樹,一根樹枝都不能動。誰動,誰就丟命。
這個傳言果真嚇住了所有人。剛好煉鋼鐵的事被叫停了。從此以后,再沒人深入到云霧山的山里去。
云霧山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從天上鳥瞰,仿佛就是一條巨大的騰飛著的龍。
龍身蜿蜒起伏,龍爪栩栩如生。龍頭恰好就是現在云霧山村的所在地。
龍頭在洪山境內,龍尾卻在古山鎮的版圖里。
也就是說,云霧山這條山脈延綿至少有二十幾公里,在山脈盡頭,恰好就是無修山。
老支書關于云霧山的傳說,讓杜志民聽得心馳神往。
他盡管走得氣喘吁吁,卻絲毫也不愿意落下半步。
馬嫂子帶著幾個女人在準備美食。按許一山的要求,這次接待杜志民的菜,全部出自云霧山所產。其中,黑嘴鴨是重點。
黑嘴鴨是云霧山獨有的一個物種。
同樣的雛鴨,放在云霧山養,就是黑嘴。換個地方養,鴨嘴怎么也不會變黑。
黑嘴鴨最大的特點是肉質香嫩,肉色粉紅。煮熟的鴨,宛如一朵朵盛開的花。
若是配上山里的香菇,燉出來的香味,足以引誘神仙下凡。
馬嫂子是云霧山公認廚藝最為了得的人,由她親自掌勺,將會呈現出一桌人間少有的美味。
云霧山的鄉親看到許一山,就像看到自己親人一樣,一度讓杜志民誤以為許一山就是云霧山本地人。
唐歡在村里最大的樹下擺開了桌子,許一山他們一到,她便帶著幾個姑娘捧上來云霧山自己出產的云霧茶。
杜志明只喝了一口,便贊嘆不絕道:“好茶,勝過價值過萬的茶。”
許一山微笑道:“杜總喜歡,等下我送你一些。”
杜志民感激不盡,盡管路上走得辛苦至極,卻不愿休息片刻,要求許一山帶著他去村里四處轉悠。
許一山沒有拒絕,在喝過茶后,沒讓任何人跟著,自己帶著杜志民轉悠起來。
杜志民道:“許局,你不是村里人?”
許一山含笑道:“我老家也在山里,但不是這里。”
“可是我發現,這里的人都將你視為親人啊。”杜志民笑道:“看來,許局與老百姓走得很近啊。”
許一山道:“老百姓是水,我是一條魚。魚離開了水,還能活嗎?”
杜志民笑道:“老套了啊。許局,我感覺出來了,這是人格的魅力所在啊。我見過不少官員,說句你不高興的話,官比你大得多的領導,我見過很多。但說真心話,我還從沒感到有一位官員能像你這樣受到老百姓的愛戴。”
許一山被杜志民的話說得有些慚愧了,趕緊說道:“杜總,你千萬別這樣說。我就一個基層小干部。我只不過把老百姓放在心上。因為我堅信,他們都是我的親人。”
杜志民豎起一根大拇指贊道:“好,有許局你這句話,我沒顧慮了。現在我鄭重宣布,我的事業遷到茅山縣來,而且,按你的要求,租用茅山縣工業園區。”
許一山聞言,內心激動不已。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讓自己喜形于色。畢竟,他面對的是一個擁有幾千個員工的企業老板。
杜志民企業落戶茅山縣,將是錦上添花的一樁大好事。
“許局,如果你不嫌棄,我倒與你想結拜一把。有你這樣的兄弟,實在是個榮幸的事。”
許一山微笑道:“杜總,我不敢高攀啊。”
杜志民臉一板道:“什么話啊?許局不想給我這個面子啊?說實話吧,沒見到你之前,你們的胡市長就給我推薦了你。”
“而且我知道,許局你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吧?你讓我租用你們工業園區,而不讓我買,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許一山連忙否認道:“沒有沒有。杜總過慮了。”
杜志民似笑非笑道:“你這是先將我捆綁進來。因為再造一個生產基地,少則一年,多則幾年。你是擔心我去別的地方,所以先把我的家底子都搬來你這里。你并不想我長久在工業園區,是不是?”
許一山被他猜破了心事,頓時尷尬起來。
“沒事。我認了你這個兄弟。聽你的安排。”杜志明擺擺手道:“話說到此,今天你得陪我多喝幾杯。”
兩個人相視大笑,笑聲回蕩在幽深的山谷里,隱隱傳來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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