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你們放任股票跌一跌，再買，豈不是更劃算？”陸令跟二股東說道。
“警官，您對于股票的理解，是偏頗的，”二股東道，“很多人總覺得，跌了就能漲回來，漲了總會跌下去，這是極為幼稚的。有時候，跌下去就會一直跌，對于我們這些大股東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如果李建通的股權要釋放，我們幾個人可以合伙全部吃下去。”
這人言語之間，有著強烈的信心，一時間，陸令都被這股裝逼的氣息給壓住了。
“你們資本市場確實有你們的一些手段，”燕雨把話接了過來，“不過，奇怪的是，你們這么多股東，就只有你們兩個聰明人，對嗎？而且，你們倆在吃的時候，其他股東居然不拋，他們到底是有信心、還是沒信心呢？”
李建通一死，股東們自然都在觀望，這個時候，老二、老三大量吃散股，其他人不可能無動于衷。要么跟著吃，要么趁著價格堅挺往外拋，無動于衷顯得有些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二股東面色有些不好看，“不妨您去問問他們，可能對公司有感情了吧。”
一場簡單的詢問不歡而散。
這些大人物，他們見識太多了，如果他們愿意，他們說話的態度，能始終保持一種上位者的態度，形成一種自上而下的碾壓。只要陸令沒有抓住他們的把柄，就沒有任何問出情報的可能性。即便陸令知道他們隱瞞了事情，也不知道到底隱瞞的是什么。
從這里出來，陸令上了車，問道：“所謂的國外賬戶，怎么查？總不可能把這些股東的身邊的人的流水也都查清楚，那樣會出亂子的。”
“沒法查，”燕雨點點頭，“不要在這些股東身上浪費時間了，這些人內部搞個股東大會，隨便聊的話題，都不可能傳出來。”
“俱樂部那邊的線索，估計也就這么多了，我現在能壓榨的，也就是周總了。”陸令道，“我再見他一次。”
“他？還有油水嗎？”
“不知道，但是可以試試。”陸令道，“上次他見我，其實是他父親授意的，我能看得出來。如果不是他那天運氣好一直贏以至于忘乎所以，肯定有什么后手要針對我。”
“那你的意思是，今天主動求被針對？”
“不是，”陸令搖搖頭，“他爸也不是真的考驗我什么的，畢竟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他爸是希望兒子大概查查我，確定我是不是騙子之類的。這次周總什么消息都沒搞到，又贏了那么多，肯定要跟他爸說一堆我的好話，跟他爸保證我沒問題，不然的話，豈不是顯得他很笨？”
“倒也是，行，你安排吧。我這邊繼續去忙楊蕓這邊的事情。”
“楊蕓還沒有主動找我們嗎？”
“沒有。”
“既然如此，她這邊應該擴大一下范圍了。”陸令想了想，說道。
“繼續擴大？”燕雨都有些頭疼，本案摸不到頭緒啊。
“你決定吧。”
說完，陸令給周總發了微信。
周總最近春風得意！他爸一直覺得他不學無術，企業的事情都不怎么讓他管，認為他交的朋友都是狐朋狗友，這次倒是對他刮目相看。陸令不在乎6萬元，對于周總一次贏十萬也沒有感覺，這樣的人，即便是騙子，也是非常高級的騙子了！
周總自己沒有公司的決策權，也沒有房子在他名下，他爸知道，自己的兒子壓根不值得被這種騙子騙！
這次見面，陸令也提出了一個要求，想看看周總父親的那臺VR設備，周總直接答應了，也沒跟自己父親提。他覺得這很符合陸令的人設，陸令是過來“考察市場”的，想了解這些無可厚非。
見面之后，陸令試了試，發現這臺設備和俱樂部的設備完全一樣，而且也沒有標注什么姓名。
“你不覺得這個東西很容易被官方出千嗎？”陸令有些疑惑，“這邊采用無線傳輸，那你摸到了什么牌，俱樂部豈不是看得清清楚楚？”
俱樂部的這個設備看似可以遠程在家玩，但是這就把現場局變成了網絡局，這豈不是走了倒車？
“關于這一點，俱樂部有一個1000萬的舉報獎金，就是誰都可以驗證這個設備有沒有被盜看，只要有人發現被盜看，俱樂部就愿意賠償1000萬。”周總道，“當然了，即便如此，遠程玩牌的這些，都不會玩的太大，一般到頭了也就是1000/2000的局。VR只是身臨其境，和網絡上的差距不大。而且，畢竟俱樂部有個場子，不可能賴賬，再加上現場有自己人，也不可能換牌。總的來說，這就是高級的網絡局。”
“這么一說我就懂了，”陸令點了點頭，“普通的VR設備，能接進來嗎？”
“那不行，必須得對應上，而且還有校驗碼。”
“我之前跟你去那邊，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話很多，他說認識你.”陸令描述了一下中年男子的情況，“這個人你認識嗎？”
“認識！這個人可煩了，他其實有點錢，但是特別摳，打牌也不好好打，什么局都來蹭，但是特別謹慎。就是他打牌，我感覺同花順他都不見得梭哈，總之，他經常來，每次打幾局就走，去結識各路人，他認識的人倒是多，就是口碑一般，”周總想了想，“他要是跟你說啥，你別信哈！”
“騙子嗎？”
“倒也不是，就是.反正我爸見過他幾次，讓我別和他走的太近。”
“嗯，”陸令點了點頭，“他主動來找我，想認識我，找我要微信，還主動給我講了一些事。”
“您加他微信了？”周總一下子患得患失起來。他覺得陸令是微服私訪的大佬，他可不想陸令被那個人搶去了！要知道，那個中年男子什么話都會說，真要比起油嘴滑舌，周總三個也不如那個人一個！
“沒有，我把他送的名片給一個美女了，讓他們之間加好友玩吧。”陸令之所以告訴周總這個事，是因為他的人設還不想破。如果過兩天中年男子發現加他的微信號有問題，如果他再找周總詢問，陸令把話說前面，周總只會覺得好玩。
“哈哈哈，好，有意思。”周總拍手稱快。
“對了，他提到的李建通，”陸令道，“這個人還是不簡單，他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不過和這個人提到的不太一樣。”
陸令借著這個話題，把百事通的話全部告訴了周總，然后說道：“我跟家里人問了問，他們說，李建通死的時候，頭上帶著VR設備，只不過，是普通品牌的，不是你們這個俱樂部的。這就很有意思。而且，二股東、三股東的回購也是真的，我在考慮，這家公司的情況”
“你想把宏利公司的股份吃掉？”周總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您什么時候吃入，告訴我，我肯定跟著吃！我不多買，最多買4070萬的股票！哥，這一點，應該不耽誤您的大事吧？”
“這個倒不急，就是李建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得先搞清楚了，據說，現在警方那邊也沒有具體的結果。”
“好說，我去問我爸，他們還是有些內部線索的。”
“也好，”陸令點了點頭，“情報這種東西，總是不嫌多，而機會又總是稍縱即逝。我之前對這邊也沒興趣，但是那個中年男子跟我提了這么多，我就想了解一下。倒也不是就要買股票，先了解了，不是壞事。”
“對，我去問！”
“別搞得沸沸揚揚。”
“放心，就連我爸，我都不會說是您問的，我就說是我自己想了解、想投資。”周總30多歲的人了，他覺得也該自己獨立了。
“這個隨你。”陸令有些無所謂地說道。
和周總分開，陸令都沒想到，也就是三個小時之后，周總就打來了微信電話。
“哥！”周總道，“我也聽說李建通可能沒死。”
“.”陸令有些無語，但還是說道，“行，我知道了，我去查查吧。”
“不不不，我有證據！”周總道，“為了這個信息，我可是花了很大的代價！這幾天，有人親眼見到了李建通。”
“在哪見到的？”陸令實在是不信。
“這個地方您可能不熟悉，”周總道，“是日國那邊的一個影視基地，是中國人過去開的，總之，那是個玩樂的地方。”
本來陸令是完全不在意這樣的傳聞的，但是聽到這個，他立刻就來精神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應該是安樹文弄的影視基地，一向都是用來洗錢、轉移資產的！
如果有人在這個地方看到了李建通，那真的可能.
“哦？”陸令道，“那就有意思了。”
“所以，宏利集團的股票能買嗎？現在是不是抄底的好時機？”周總問道。
“我認識你有一陣子了，”陸令道，“感覺你是個能做事、敢做事的人，但是，我這個人是這樣，關于投資方面的事情，我從來不給別人建議。”
陸令幫周總的事情，說起來，也就是俱樂部的那些分數，折合起來，最多兩三萬。后面無論是周總拿第一，還是這次贏了很多錢，其實都是周總自己的運氣。也許陸令給了他信心，但是陸令付出的確實太少。
所以，陸令不希望坑周總太多。
“您說的對，因為這種事反目成仇的太多了！”周總深以為然，“這個事，我自己決定。不過，您能跟我說，您這邊打算投嗎？”
“暫時沒打算。”陸令這句話，算是夠誠懇了。
“明白了。”周總立刻點頭。他對于陸令是非常信任的。
掛掉了這次的電話，陸令是真的麻了。
這幾天，有人在日國那邊的影視基地見過李建通？
那個地方，可不是別的地方，化妝、偽裝可能都不好使，畢竟要洗澡、要脫.而且，能在那里見到李建通，說明見到的這個人也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是和李建通認識的。
那這個消息是真的？
從邏輯上來分析，目前所有股東的行為，像是說這個事是真的。好像大家都知道李建通沒死，所以才能這么淡定，甚至可以大量收購股份。
這些人都是人精，想讓他們相信李建通沒死，肯定得有拿得出手的證據。不可能一個普通人隨便掰扯一句，這些人就信。
反過來說，這些人都信了，就說明這個事真的可能是真的。
這特么就離譜。
李建通的尸體，都被劉儷文等人拆成那個樣子了，DNA都做的很全面了，現在跟陸令說，李建通沒死？
陸令把情況告訴了燕雨，燕雨也是一臉懵，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瘋了。
如果李建通沒死，那么現在這具尸體是誰？
如果李建通死了，那么是誰讓所有股東都相信李建通沒死？
“別急，捋一捋，”燕雨道，“利大者疑，我們假設，李建通死了，而有人宣揚李建通沒死，并且提供了證據。那么，你覺得，李建通沒死這個消息，對誰最有利？”
“對楊蕓當然不利，對公司的股東們有利，”陸令道，“但是，這又不像是股東們做的局，因為這種局再怎么做，也不可能太長久。現在二股東、三股東大量吃進股份，這是真金白銀，做不了假的。”
“所以，這不是演戲，”燕雨也是皺起了眉頭。這叫什么事？
二人都見過這個二股東，絕對不是一般人，人老成精、老謀深算，這種人是不可能為了捕風捉影的信息，而大量吃進股份的。
所以，李建通真的沒死？
“是的，這不是演戲，”陸令道，“那就是有個人，把這些人都騙了，我還是覺得，李建通肯定是死了。”
“我也認可，只是，”燕雨道，“利大者疑，宣揚李建通沒死，也只有這些股東們有好處了。哦，不對，對李建通本人也有好處，畢竟李建通自己是第一大股東。但是.”
亂了，全亂了，邏輯上根本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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