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此事。
神帝似乎消耗極大，巨眸緩緩合上，暫時并未再出手。
顧寒卻半點高興不起來。
“大師，你沒事吧？”
他隱隱感知到，佛號主人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施主。”
佛號主人輕嘆，“貧僧與他纏斗多年，已是油盡燈枯，再也牽制不了他了，你只憑那一縷劍意，也絕非他的對手，趁現在貧僧還有些余力，帶著那些人，速速離去吧。”
“否則。”
“他一旦脫困而出，必是一場天大浩劫。”
顧寒心里一沉。
他聽出了佛號主人聲音里的決絕之意。
“大師，那你呢？”
“阿彌陀佛。”
佛號主人輕嘆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轟！
轟隆隆！
也在此時，那只冰冷的巨眸再次睜開，隱隱帶著一絲瘋狂和嗜殺之意！
二人的對話。
他聽得一清二楚。
一個糾纏了他無數年，一個帶人殺入神域，動搖了神族的根基，他怎么可能甘心就此放二人離去？
轟轟轟！
血色漩渦再轉，其中隱含的不朽神威，又是比先前壯大了許多！
哪怕陷入重傷沉眠。
他今日，也不會放走一個！
無聲無息間。
三千佛陀虛影再現，只是要比先前暗淡了不少，圍繞在那只巨眸周圍，佛音彌漫，蓮花齊綻，不斷消弭著對方的不朽神力。
戰況膠著。
佛陀虛影一道道消失，卻又快速顯化，似鐵了心要和神帝糾纏到底。
“施主。”
佛號主人再勸，“請速速離去，此戰你已取得了天大的戰果，再繼續逗留下去，恐生變數。”
聲音越發虛弱。
似乎他也撐不了太久了。
沉默半瞬。
顧寒果斷將那枚菩提子取了出來，輕聲道：“大師，這東西對你可有用？”
“……”
佛號主人突然沉默了下來。
“若是我猜得不錯。”
顧寒又道：“這菩提子，跟大師有莫大的淵源？”
“……”
佛號的主人還是不說話。
“那便對了。”
顧寒笑了笑，繼續道：“這東西曾幫了我一個大忙，如今，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敢問施主。”
佛號主人再次開口，聲音里隱隱帶著一絲緬懷傷感之意，“這菩提子，你從何處得來？”
“當年因緣際會，得一位大師所贈。”
“他人現在何處？”
“那位大師，已是圓寂了。”
“……”
又是良久的沉默。
轟！
轟轟轟！
不朽神力暴走之下，三千佛陀虛影消散的速度又是加快了不少！
“唉。”
一聲嘆息響起，隱隱帶著緬懷和傷感之意。
“雷音傳承，終是斷絕了。”
“施主。”
佛號主人嘆道：“這一縷不朽意，對你而言，意義不小，留在身側，關鍵時刻，或能助你化險為夷……”
“或許吧。”
顧寒笑了笑，“當日那位大師把這東西給我的的時候，曾言這東西跟我有緣，如今么，我覺得我跟它，緣分盡了。”
說話間。
他大手一揮，一縷自然劍意裹挾下，菩提子已是被他送往了三千佛陀虛影處！
佛號主人有些愕然。
“施主，你就如此信任貧僧？若是貧僧欲擒故縱，騙取你這菩提子呢？”
“大師，這話俗了。”
顧寒臉上笑意更盛，“我覺得，我可以信任你，正如當日那位大師初次見面，便贈我如此重禮一樣。”
頓了頓。
他又補充道：“緣，妙不可言。”
“施主真是個妙人。”
佛號主人感慨道：“若是施主早來千年，貧僧倒是有機會跟你坐而論道，探討佛經真義了。”
“還好。”
顧寒突然有點慶幸，“我來的沒那么早。”
說話間。
菩提子已是來到了三千佛陀虛影處，似感受到了同根同源的氣息，菩提子輕輕一顫，裂成了兩半，一縷浩然佛意也隨之彌漫而來！
相比于佛號主人。
菩提子內的不朽佛意雖然極少，可卻是更加純粹，更加祥和，更加浩然！
肉眼可見的。
得了這一縷不朽意的補充，三千佛陀虛影突然凝實了起來，皆是面帶慈悲，穩坐蓮臺，舌戰煉化，一枚枚萬字佛印傾灑而下，落在了神帝的第三目之上！
轟轟轟！
神帝的怒吼咆哮聲再次響起，那巨眸竟是漸漸縮小，竟是暫時被壓制了起來！
“阿彌陀佛。”
佛號聲傳來，一道略顯透明的身影自虛無之處緩緩現出身形，來到了顧寒面前。
中年模樣。
身穿灰色僧袍，身形瘦削，面容清癯，滿臉的慈悲祥和。
顧寒心里一動。
他看得出來，這道身影，只是意念顯化，并非對方的真身。
更重要的。
這位中年僧人，和當年的那位老僧，并不是一個人！
輕輕伸手。
中年僧人將那顆菩提子拿在了手中，眼中的傷感和緬懷之色更甚。
“多謝施主。”
他看向顧寒，雙手合十，輕嘆道：“今日能再次得見此物，貧僧無憾矣。”
“大師。”
顧寒好奇道：“這菩提子，是你的？”
“并不是。”
“那……”
“此物。”
中年僧人輕聲道：“與我同根同源，亦是我的一部分。”
說著。
他仔仔細細打量了顧寒幾眼，眼底突然閃過一絲疑惑之意。
“怪事。”
他不解道：“為何貧僧覺得，施主有些面善？莫非我們以前在哪里見過？”
顧寒一臉無語。
他覺得對方又在打機鋒，故意道：“大師，緣起緣落，聚散無常，皆隨風而逝，見過如何？沒見過，又如何？不必糾結于此。”
似怕對方再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抬頭看向那只巨眸，他話鋒一轉，又道：“敢問大師，有了這菩提子，你有多少把握能戰勝他？”
“……”
僧人沒說話，緩緩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成？”
顧寒皺眉道：“少了點。”
“非也。”
僧人搖頭，“是一點都沒有。”
顧寒：“？？？”
“大師，你在跟我開玩笑？”
“出家人，不打誑語。”
“……”
顧寒沉默了一瞬，突然道：“大師，我有點后悔了，你能不能把菩提子還給我？”
“自然可以。”
僧人點點頭，將空空如也的菩提子送到了他面前。
顧寒一臉無語。
菩提子是還了，可不朽佛意……已經沒了！
“大師。”
他有點不甘心，繼續追問道：“真沒有把握？”
“真沒有。”
“那……”
顧寒想了想，抬起手中黑劍，認真道：“加上我這一劍呢？”
僧人沒說話。
依舊伸出了一根手指。
“還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顧寒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知道完整的半步不朽很強，可沒想到竟然強到了這種地步！
“有。”
僧人搖搖頭，道：“這次，真的有一成把握。”
顧寒：“……”
差一點。
他沒忍住，想要給對方的光頭上來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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