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看著一言不發的顧寒，老孫輕聲感慨道：“公子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他很清楚。
顧寒的殺意重，殺念卻輕，故而平日里從不濫殺，也不好殺，可如今……顧寒的殺念也很重！
根本原因。
就是原正陽！
正想著。
一絲熾意陡然間落在了感知內！
“公子。”
“那里想必就是化劍池了！”
遠遠的。
他便看到了與外城迥異的內城城墻，以及那一方熾意繚繞的火池，神色一振，出言提醒。
“化劍池？”
顧寒的聲音有些冷。
以他的修為目力，已是能看到，化劍池中，金液之上，那些根本數之不清，或缺失或斷裂的一柄柄殘劍！
甚至于。
修行了世間意的緣故，他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殘劍劍靈的哀鳴悲戚……以及深深的不甘之意！
身后。
那三千看到化劍池，亦是激動了起來。
“我的劍！我的劍還在！”
“我的也在！”
“千刃……我的千刃劍！”
“我的……沒了！”
“……”
眾人神情或失落，或傷感，或興奮……不一而足。
“老孫。”
顧寒淡淡道：“你去帶著他們，先把自己的劍找回來！”
“是！”
老孫面色一肅，當即應下。
別的劍修如何，他不知道。
可他明白，對眼前這三千劍修而言，劍，就是他們的戰斗伙伴，是他們劍意和生命的延續！
“顧劍首！”
那老劍修一愣，看向不遠處的內城，道：“取劍是小事，原老弟既然在城內，我們還是趕緊……”
此刻。
他們都感受到了原正陽那如同天穹塌陷一般的厚重劍意在城內不斷升騰！
顧寒朝遠處瞥了一眼。
四面八方。
天上天下。
密密麻麻的藍點不斷接近，根本數不清有多少，赫然全是鎮劍城修士！
“既然要死戰。”
“手里沒劍怎么行？”
他淡淡道：“你們在此取劍，師兄，我親自去找！”
話落。
他身上的劍意又是狂暴了幾分，直接破開空間，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唉。”
那老劍修嘆道：“也不知原老弟如何了。”
“呵！”
老孫冷笑一聲。
看著那些不斷接近的鎮劍城修士，淡淡道：“他們應該祈禱，那位原道友安然無恙，否則……”
他還記得顧寒的話。
若原正陽有了閃失，屠盡鎮劍城！
“公子一向，言出必行！”
……
轟！
轟隆隆！
如天傾般的劍意起落中，原正陽不斷揮劍，動作始終如一，甚至到了有些單調的地步。
他只會一劍。
終其一生，也只練了這一劍。
可……
這一劍之重，根本不是眼前的這些護衛能承受的，戰場內滿是血泥，在他的藏鋒闊劍之下，根本沒有一具完整的尸體！
須發鮮紅。
身上也是被鮮血染紅。
強行燃燒身，意，魂，讓他的修為徹底穩固在了歸一，只是代價也很大，藏鋒劍又崩碎了不少，他的左臂，也已是完全消失不見。
他根本不在乎。
一步一步，朝著深處的城主府接近而去，步伐雖然很慢，卻很穩健，眼神也很堅定。
問劍。
只是他的目的之一罷了。
確定重明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轟！
又是一劍落下，攔在他面前的護衛越來越少，他的步伐也越來越快！
也在此時，異變突生！
他身后的青石地面突然裂開了數道縫隙，一道血紅色的光芒陡然間鉆了出來，朝著原正陽身上落去！
原正陽心中一凜！
他反應極為迅捷，身形下意識一轉，半截闊劍已是橫在了身前！
只不過。
終究是倉促應對。
那紅光又霸道又詭異，似有穿金裂石之能，瞬間便將本就殘缺的藏鋒劍撞碎了一角，自他胸前一穿而過！
面色一白。
原正陽踉蹌后退，氣息也是不斷滑落，只是咬牙依舊挺直了腰身！
刷！
紅光一閃。
已是落在了他面前，化作了一道三尺來高，宛如侏儒般的身影。
下巴尖銳。
一張臉又細又長。
唇邊留了兩道八字胡，臉上滿是細密的黑毛，兩只眼睛宛如黃豆一樣，狡猾中帶著兇光，活脫脫一只老鼠！
修為不高。
僅僅是歸一境初期。
感受到對方身上那滾滾妖氣，原正陽瞳孔一縮，“你是……妖族？”
“人族，好眼力。”
那妖族奸笑一聲，聲音尖利，聽著極其別扭。
“真以為你行了？”
它朝著原正陽慢慢逼近，眼中帶著兇光，嗤笑道：“若非我家主人正在做一件大事，分不開身，就憑你一個人族的糟老頭子？也能走到這里來？”
“咳咳……”
原正陽劇烈咳嗽了幾聲，身形又是晃了幾晃，再次站穩，手中藏鋒劍又是舉了起來。
“劍修，原正陽！”
“問劍鎮劍城！”
“問個屁的劍！”
那妖族眼中滿是不屑，“你的劍都快沒了，你也是又老又殘，還敢說這種話！”
“果然！”
它搖頭晃腦，盡顯猥瑣卑鄙之意，“主人說的對，你們這些劍修，就該殺絕……”
轟！
話未說完。
一道驚天劍意陡然間從天而降！
霸道！
狂暴！
無量亦無盡！
更是帶著一道幾乎凝結成了實質的無匹殺機！
轟！
轟轟轟！
劍意還未落下，方圓千丈的青石地面已是被壓得足足凹陷了三丈有余！
劍意之重。
比原正陽的重劍還要恐怖得太多太多！
“歸一？”
“不，不是歸一！”
“是無量……不對，也不是無量境！”
那妖族猛地看向上空，尖叫了起來，“怎么可能，你到底是什么境界……啊！！！”
話沒說完。
那劍意又是重了足足一倍，直接將他壓趴在了地面之上！
刷！
下一刻。
一道身披銀甲的身影從天而降，背對原正陽，黑劍劍尖抵在了那顆老鼠頭上。
正是顧寒！
世間意之重，足以承載世間一切，縱然顧寒只是初步領悟，也并非這鼠妖能扛得住的。
劍意傾軋下。
那鼠妖差點被壓成了一張肉餅，連掙扎都做不到！
看到黑劍。
看到那熟悉的背影。
原正陽身形一顫，有些不敢認。
“原師兄。”
顧寒徐徐轉身，看著滿身傷痕，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原正陽，歉然道：“抱歉，我來晚了。”
“師……弟？”
縱然被偷襲重傷瀕死，依舊面不改色的原正陽，此刻瞬間愣在了當場！
“師兄傷了。”
“暫時提不動劍了。”
顧寒目光一垂，落在了那鼠妖身上，語氣平淡，可殺機卻是滔天！
“所以！”
“從這一刻開始！！”
“由我這個當師弟的，替他問劍！！！”
話落。
他盯著那鼠妖，“你，有意見嗎？”
“我……沒……有。”
面對顧寒的強悍實力，鼠妖當場認慫，艱難地吐出了三個字。
“有意見？”
顧寒面無表情道：“有意見，就得死。”
鼠妖：“？？？”
噗！
黑劍落下，鼠頭當場被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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