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嬌華 > 821 偷了骨灰(補更5.14)
    林清風有幾分意外。

    老實說,這女人的品味實在堪憂。

    一身珠光寶氣,珠環翠繞,恨不得是件首飾便往自己身上貼去,唯恐別人發現不了她的財氣。

    可這么多金器玉器,偏偏她能壓得住。

    說妖艷,她沒那極致驚艷的貌美,說風韻,林清風沒瞧出她有半點風情嫵媚,是……氣場。

    對,便是那氣場。

    身后兩姐妹從馬車上下來,也朝屈夫人看去。

    屈夫人一瞧見那鼻青臉腫的模樣,心底嘖了下,深深看了眼林清風,帶人轉身走了。

    “這位夫人!”林清風出聲,上前一笑,福禮說道,“見過夫人。”

    “有禮了。”屈夫人淡淡道。

    “我是剛搬來的住戶,初來衡香,人生地不熟,天上落著大雪,街上不見半個人,夫人是我頭一個見到的衡香本地人,這著實有緣。”

    “是有緣。”屈夫人說道。

    “敢問夫人貴姓呢?”

    “我姓屈,首屈一指的屈。”

    “我姓林,雙木林,”林清風笑得甜美,“第一眼瞧見夫人,便覺一見如故,若再有機會遇見,便一回生二回熟,尋個地兒喝茶吧。”

    屈夫人眉梢微揚,重新打量她。

    第一眼便可見是個人群中亮眼的美女,皮膚略白,眼眸明亮,眼角微微有些下垂,笑起來桃腮帶笑。

    這嘴巴,太能說了,屈夫人自認剛才態度已很明顯,雖禮貌但敷衍,并未給對方半點話頭,但對方不覺尷尬,反而一直笑臉相持。

    是個角兒。

    屈夫人向來喜歡大方爽利不拘泥的女人,于是點頭:“行。”

    目光看向門口那對姐妹,屈夫人問起:“她們那臉,如何傷得?”

    “我也不知,”林清風輕嘆,“我在路上救得,她們一直不肯說,看著兩姐妹可憐,我就一并帶來了。”

    “原來是這樣。”屈夫人說道。

    方才第一眼望去,下意識認為與她有關,看來是誤解。

    因此故,屈夫人臉上神情變得溫和:“衡香是個養人的好住處,既來了衡香,今后我們定有不少機會能遇到,到時再喝茶一聊,我先走了。”

    “屈夫人慢走。”林清風福禮。

    看著貴婦在一群丫鬟的簇擁下上了華貴明麗的轎子,林清風笑著回身,心情頗好:“走吧。”

    兩姐妹沒什么表情地跟上她。

    進了宅子,下人在后面關門,林清風忽地回身,抬手捏住姐姐的下巴。

    姐姐被迫抬頭,但不敢反抗。

    林清風上上下下瞅著她這張臉,再看向她妹妹。

    “他下手是重了點,”林清風收回手,冷冷道,“今后江輝若再對你們動手,直接來找我。”

    “嗯。”姐姐垂頭。

    這棟宅子很大,外面看只有一個府門,里面縱深處,卻打通了南北兩面的宅子。

    正堂里傳來笑聲,前面兩輛馬車下去的人,已坐在里邊說了一陣話了。

    嵇鴻在左手邊正座,右手位正座是一個目光瑩亮,精神矍鑠的老者,跟嵇鴻一樣,一襲布衣 一襲布衣素袍,正乃沈諳的師父,當年靖安侯遍尋天下的輕舟圣老,范竹翊。

    林清風姍姍而來,屋內的人停下說話,朝她看去。

    卻見林清風面容冰冷,朝右邊二座上的江輝看去。

    “徒兒,怎么了?”嵇鴻笑呵呵道,從始至終都是他一人在笑。

    林清風收回目光,走去說道:“沒什么。”

    在左邊首座坐下,她手中帕子輕甩了下,一臉不會加入此次談話的態度。

    江輝心下冷哼,不想看她,收走目光前,還是打量了一眼她飽滿的胸口和小腹那處的部位。

    談話沒有被打斷多久,嵇鴻看向范竹翊,笑道:“我想得也是去茶樓請幾個人回來,我們在外面聽來得衡香消息,都不及自本地人口中來得明白。”

    “嗯,哪里的消息都不如茶樓里的好使,”范竹翊淡淡道,“以及,我大徒兒愛喝茶。”

    林清風眉目微動,抬眼朝范竹翊看去。

    早些年一直說沈諳死了,就連沈諳身旁那個忠心耿耿,以命效忠的柔姑都遠走歸德避世。

    林清風派人去暗中打探過,柔姑隱姓埋名,這幾年一直沉寂孤寡,不與人往來,書信都不曾有過。

    所以,沈諳的死,林清風不再懷疑。

    但是,范竹翊一直有大量眼線在云梁,那些手下說這幾年沈雙城的動作不斷,幾經細查和推測,他們最后確認,沈諳真的還活著。沒多久,范竹翊很輕易便查到沈諳這些年的活動去處。

    正是因為太輕易,范竹翊說沈諳是故意的。

    果然沒多久,他們便收到了沈諳寄來的信。

    信上并未敘舊,也沒有提及這幾年為何要對范竹翊隱瞞還活著的事,寄來的信上只有師父親啟,幾句問候,隨后攜帶一張奇怪的圖紋。

    此后半年,他又寄三封,每封都有類似卻不同的圖紋,像是地圖,又像是龜甲上皸裂的紋路。

    林清風花了許多功夫去查,能查到的不多,主要的兩條線索,一條指向重宜兆云山,一條便是枕州六室山。

    這個沈諳,永遠都是這樣。

    他不會將話說圓滿,說一半,藏一半,留下古怪的東西讓人去猜。

    可有時人就是犯賤的,明知道他會在暗中引導人,但就是忍不住想要查下去。

    這不,師門跑來這衡香了。

    林清風一雙美眸在范竹翊臉上細細打量,難得范竹翊主動提到沈諳,不過他沒有什么神情波動,看不出情緒。

    林清風收回目光,繼續撥弄自己晶瑩修長的指甲。

    “說起茶樓,”嵇鴻笑道,“師兄,當初在關內喝的那茶,著實回味啊。”

    林清風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聞言唇邊樂了,彎了起來。

    嵇鴻從來不會哪壺不開提哪壺,提起來,那肯定有深意。

    “就是那茶,把咱們都給喝倒了,讓賢侄將咱們千辛萬苦弄回來的骨灰給偷走了,唉。”

    范竹翊的拳頭硬了,面色更難看。

    “哦,說起來,賢侄的尸體都還沒找到呢,”嵇鴻又道,“那骨灰怕永遠尋不到了。”

    “那兩個女子呢,”范竹翊冷冷說道,“讓她們進來。”

    “小容,小梧,”林清風懶洋洋地叫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