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嬌華 > 859 我們的狗
  楊富貴毫不客氣,舉起大石頭砸得他頭破血流,然后舉著石頭跟著李滿后邊,朝其他人砸去。

  夏昭衣手里的匕首鋒利堅韌,削鐵如泥,胖子這些同伴雖有所戒備,不像胖子那般疏于防患,卻仍不是對手。

  不過夏昭衣這次沒有再下殺手,她卸去所有人的武器并攻擊他們的腿部,剩余的交給李滿和楊富貴。

  夏昭衣的最終目標,是前面見情況不對,掉頭便跑的高大男人。

  跌跌撞撞摔下土坡,男人慌忙爬起,便見前面五米外,少女手里輕輕懶懶地甩著匕首,冷冷地看著他。

  “你,你……”男人喘著氣,忽然抽出大刀朝她砍去。

  手里的刀幾次落空,少女的身子比泥鰍還要靈活。

  后腿腹傳來一麻,男人啪塔一下跪倒在地。

  夏昭衣將他的刀踢遠,匕首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冬日冰冷干燥的觸感,讓男人渾身發抖。

  “你叫什么。”夏昭衣問道。

  “方,方耿厚。”

  “是林耀的什么人?”

  男人眉頭緊皺,忽然咬牙,拼著一口氣一把回身,朝少女抓去。

  少女速度更快,一腳踹在他胳膊上,而后肘擊在他背部,恰是脊椎關節處,方耿厚痛叫一聲,趴在了地上。

  “東家!”李滿帶著楊富貴追了下來。

  看到狼狽跪趴在地的男人,李滿上前:“東家我來!”

  “不必,”夏昭衣說道,冰冷的刀刃沿著方耿厚的耳朵輕劃,“再不老實,便將你的耳朵割下來。”

  方耿厚整張臉貼在地上,滾滿了泥沙,他咽了口唾沫,脊背被冷汗浸透。

  “我要怎么做,你才會饒過我……”

  如果橫豎都是死路一條,早死晚死都一樣。

  “老實回答。”

  “老實回答,就,就真的放我一命?”

  “可以。”

  方耿厚吸了口氣:“好,我信你,我,我是義榮王的威武將軍。”

  “是挺威武哈!”楊富貴大驚大險之后,笑聲都變朗。

  “你別說話!”李滿叫道。

  “義榮王?林耀?”夏昭衣問道。

  “對……”

  “佩封城里有多少兵馬?”

  這是兵家大忌,絕不可輕易說出。

  方耿厚握緊了下手心,聲音很輕:“二十萬……啊!!”

  夏昭衣的匕首毫無猶豫地劃破他的胳膊。

  傷口不深,甚至都沒割裂,但血是實打實的,現在所經受的恐懼更放大了這種痛苦。

  “你覺得我很好騙?”夏昭衣說道。

  方耿厚直接哭了,眼淚滾過臉上臟兮兮的泥沙。

  “兩,兩萬……”方耿厚哭道。

  楊富貴愣了:“這么少?”

  “有多少糧草?”夏昭衣繼續問。

  “糧草很多,這些年種了很多糧食,還有江里的魚,每年收成都很好!”

  夏昭衣揚眉。

  “真的!”方耿厚怕對方不信,忙又說道,“城里養著太多兵馬,王上很生氣,不想養閑人,就把很多房子推倒,用來種地了!”

  “種城里?”

  “對,我們王上不敢出城,早先城里的人又被王上殺了很多,便空出許多房子出來。不過現在王上又后悔了,他說當初不應該殺那么多人的,我們現在糧食很多,可是王上不敢輕易出來招兵買馬!”

  這一點,夏昭衣完全相信。

  佩封的確是個風水寶地,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佩封城內確實可以種出大量糧食。

  只是她沒能想到,林耀居然鼠輩成這樣。

  以及,她當初和沈冽所想,利用食物可以引林耀出來,看來不實際了,對方缺得是人力。

  “那你們過冬的衣裳呢?”李滿忽地問道,“只有糧草,其他東西呢?”

  “都,都沒有,不過以前那些尸體被殺以后,王上有說把他們的衣服脫下來……”

  “殺人還扒皮呢?”李滿說道。

  夏昭衣看向李滿:“后邊那幾人,你將他們如何了。”

  “我全殺了。”

  “……”

  “放心阿梨姑娘吧,我還補了石頭!絕對沒一個喘氣的!”楊富貴說道。

  “……”

  沉默了陣,夏昭衣點點頭,收回匕首起身:“楊富貴,替他包扎。”

  “啊?”楊富貴一愣。

  “去啊。”李滿說道。

  “謝姑娘!謝姑娘!”方耿厚叫道。

  “包扎好了,你便跟著我們,”夏昭衣看著他,“我們身旁缺個當牛做馬的。”

  方耿厚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他的目光下意識看向楊富貴和李滿。

  “你看什么?”李滿冷冷道,“東家從沒將我們看作牛馬過。”

  “就你了,”楊富貴補充,“威武大將軍。”

  “你以后是我們的狗了。”李滿繼續道。

  夏昭衣轉身,朝另外一邊走去。

  方耿厚難以置信,追上前去:“不是說要放過我嗎?”

  “是說饒你一命。”少女頭也沒回。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李滿說道。

  方耿厚腿一軟,高大魁梧的身子登時癱在地上。

  “楊富貴,”李滿看向同伴,“交給你。”

  楊富貴最樂意干這事兒了,上前便沖著方耿厚一腳踹去:“給我起來,跟上!”

  方耿厚眨了下眼睛,眼淚又滾了下來,他捂著臉,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入夜后,夏昭衣所借宿的村舍,在洞清湖西北幽靜的桃林前。

  桃林都謝光了,剩著一片干禿禿的枝椏。

  李滿和楊富貴怕方耿厚亂來,所以將他像個粽子一樣,五花大綁在床板上。

  從屋中出來,少女坐在湖邊垂釣。

  漁具是一個老人給得,銀白月色落在沿岸的屋宇,平靜的湖面,還有少女的背影上,萬物清冷而安靜。

  “阿梨姑娘。”楊富貴走去輕聲叫道。

  “隔段時間去看看他,”夏昭衣說道,“綁得太久,他血液流通不暢,會死的。”

  “那便死好了,這種人不配活。”

  “現在還不是時候。”夏昭衣說道。

  一陣晚風吹來,湖面漣漪泛開,天上月亮被變曲折,緩緩歸于平靜。

  楊富貴和李滿就這樣站在少女身后,想進屋睡,但又覺得沒著沒落。

  默了默,李滿說道:“東家,佩封的事我聽過一些,說是林耀把全城一半的人屠殺了……”

  少女背脊挺拔,坐在湖邊,像是沒有聽到。

  “如果只有兩萬兵馬,怎么辦得到呢。”李滿又道。

  “入城時不止兩萬,”夏昭衣安靜道,“他們這些年困于佩封,不敢輕易外出,最缺得不僅是衣裳,還有藥。”

  “是了,肯定會有很多人病死。”

  “不過,即便只有兩萬,只要有刀,有組織,也不是不能辦到,”夏昭衣斂眸望著湖中月,聲音變得更輕,“戰爭和殺戮,真是殘酷。”

  “是啊,對了東家,那這次,咱們何時去萬善關?”

  “明日吧。”夏昭衣說道。

  “這么快?”楊富貴一愣,“那,屋里頭那個呢?”

  “帶著,他有用。”

  “他能有啥用呀……”

  李滿皺眉,胳膊肘撞向楊富貴。

  楊富貴揉著自己的臂膀,感覺李滿這個人著實嚴肅。

  此前跟康劍在一起,從游州到衡香時,康劍從來不糾正他這個,那個,這李滿可真是挑剔和事多……

  同一片月色下,幾個男人沿著腳印痕跡,穿過巨大荒蕪的墳場,在崖邊找到了胖子等人的尸體。

  幾個男人大驚,上前去推攘檢查,全都死了。

  死得非常慘,身上傷口頗多,腦袋也被砸出了花。

  “我去告訴馬將軍!”一個男人立即說道。

  轉身跑去準備稟報,便見將軍在一行人的陪同下快步走來。

  怕遠處的連營發現他們,眾人不敢點火。

  借著月色,在疾勁寒風中,馬聞澤撞見了這些死狀慘烈的尸體。

  “將軍,不見方將軍!”一個男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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