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丹青絲毫不留情面的話語,季牧沉默了。
他發現他無法反駁。
因為就現在這個情況而言,丹青所說,都是對的。
一切都是因為他現在太弱小、太無力,所以任何事情都無法改變,只能任人宰割。
若是他此刻有匹敵圣人的實力,丹青甚至根本不敢出現在這里,冒頭都不敢!
而季牧也完全可以把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定義為異端。
這一切,都來源于實力!
季牧捏緊了拳頭,最后緩緩松開。
“我會怎么樣?”
丹青掃了季牧一眼。
“跟我回南越,至于之后…就不是我做主的了,我只負責完成任務。”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季牧完全能想象的到,能把自己定義為異端的人,指望他們能善待自己?
“我想談個條件。”
“你沒有資格。”
季牧指了指身后的李寒衣,徑自說道。
“你要帶我走,但這跟他沒有關系吧?而且他可是淮南王的長子,你要是把他在這里殺了,你確定你…能承受的住淮南王的怒火?”
丹青默然。
與揚州軍營的那些邊緣軍隊不同,二十萬鎮南軍,是大唐真正的定國之柱,絕對是此方天下最不可抗衡的勢力之一。
在這個軍隊里,修士甚至比普通人更多。
一旦列陣,那就是圣人也不敢正面抗衡的力量!
“季爺你…”身后的李寒衣眼見季牧要讓他自己跑,頓時面色一急,正要開口,卻被季牧用裹著靈氣的一腳直接踹在了肚子上,咬牙低聲道:“給我閉嘴!”
丹青有些贊賞的看了季牧一眼。
“你的確很聰明,也很仗義,只是實力不夠。”
“想必若是放任你成長,不久之后,就會有很多人死心塌地的跟隨你吧?”
“但…這注定不可能實現了。”
“時間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我不會無聊到殺一個無關緊要的螞蟻,所以你那個小兄弟能不能在我的領域里活下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丹青說完,便直接動手了。
黑白氣息流轉,如兩道游龍般纏繞在丹青的臂膀之上,散發著一股無從抗拒的威壓。
“咦…那是?”就在這時,正欲動手的丹青突然察覺到了什么,動作一頓,疑惑的朝遠處望去。
“這氣息…嘶…是那個瘋婆娘!”丹青猛地轉頭看向季牧。
“你怎么還跟她扯上關系了?不會是他姘頭吧?”
季牧神色古怪。
雖然并不是,但他還是沒來由的升起了一股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丹青見狀倒吸口氣:“兄弟…你這不得了,我現在突然有些欣賞你了,你這是為天下解決一害啊!”
“不過既然這個瘋婆娘來了,想必馬上就會有人注意到這里,那我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師門有命,身不由己,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弱吧。”
“不過…作為我欣賞你的報酬,我也不趕盡殺絕。”
“一會兒我給你十息的時間,如果你能夠撐過去不讓我抓走,那就足以證明你不是弱者,到時候我放了你又如何?”
“但如果不能…那就去冥府反思反思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弱吧。”丹青呵呵一笑,直接動手朝季牧抓來。
堂堂入道境大能,抓一個潛龍境的小修士,需要一息?
所以,他只是喜歡看見季牧掙扎的樣子罷了。
丹青壓根沒想到,師尊要自己抓的人,會這么弱。
除了他身上的君子劍讓自己有些忌憚之外,便毫無任何威脅。
但那個十年未出的君子劍…他還能拔出來咋地?
這任務,太輕松了些。
不過一會兒動手的話,君子劍倒是有可能會被書圣握住,那時…就得用師尊的畫筆來對付了。
唯有圣器,才能對付圣器。
但是之后,丹青偷偷潛入中土的事就會被發現,他只有十息處理季牧的時間。
所以并不是他有多仁慈,而是十息之后,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必須得走了,不然很可能真的被永遠留在這里。
中土的水,很深!
不過丹青一點也不慌。
就算只有十息又如何?
十息要是搞不定季牧,自己直接回娘胎回爐重造算了,還修什么仙。
丹青冷冷一笑,他打算先試一試季牧,看看他是否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心意一動,他隨意伸手,輕輕一按!
“跪下。”
領域之內,黑白色的氣息瘋狂翻涌,如海浪席卷而上,然后從上而下…像瀑布般,整個世界仿佛都隨著丹青的那一按…壓了下來!
面對丹青這輕描淡寫的一按,季牧此刻卻仿佛窒息了一般。
在黑白領域所張開的世界之內,這一下,便是世界的威壓。
季牧幾乎被壓的差一點就要跪在地上。
身為入道大能,并且位于自身的領域之中,丹青舉手投足之間,都蘊含著法則之力。
不需要什么神通術法。
在黑白領域所及之處,丹青就是絕對的神!
在這股絕對的威壓之下,季牧的腦海轟鳴,幾乎斷絕了思考的能力。
身后的李寒衣也是如此。
方才丹青口中所形容的“無關緊要的螞蟻”深深刺激到了他。
再怎么說,他也是流淌著李家血脈的人,何曾受過這等侮辱?
咬著牙,死撐著胸中那一口氣,二人雙腿開始龜裂噴血,撕心裂肺的劇痛襲來,但都被二人無視,仍舊顫悠悠的站直了起來。
不跪!
這是此刻兩人心中齊聲的嘶吼!
“哦?”丹青有些詫異,在境界差距如此之大的情況下,雖然他并沒有動真格,但兩個潛龍境的小修士竟然能夠扛住他的威壓?
實際上,季牧與李寒衣不是在抗,他們是在用命來填!
季牧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他的膝蓋被高壓擠到發出摩擦的聲響,從未有過的劇痛充斥他的心田。
他渾身染血,但依舊挺直!
不跪!
作為從學宮走出來的人,學宮的信條被季牧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融入了他的血肉,筑起了他的脊梁。
季牧深藏學宮十載,無非是在學習怎樣用一口氣,去打磨一塊骨頭。
一塊褪盡了所有嬌氣的傲骨。
那口氣是書生意氣,那塊骨是君子傲骨。
這是一個書生的生命之火。
這是一個少年的大道之基。
這是季牧的一切,是他信仰與所行之路。
這口氣,支撐著他所有。
讓他一介弱冠書生,明知是死也敢奔入黑夜;
讓他身為天棄之子,在天劫來臨之際卻也敢拔刀向天。
他是弱小,也會犯錯。
他并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但只要他站著,就絕不會向誰低頭。
縱使卑微如塵土,豈敢扭曲如疽蟲?
這一股書生意氣,令季牧在入道境大能的領域威壓之下,渾身是血的站了一瞬!
不過哪怕憑著這一口氣,境界的差距也宛如天塹,不可逾越。
丹青冷哼一聲,領域威壓再度增強,壓迫到極致。
季牧感覺自己快扛不住了,馬上就要失去意識…
但就在這時,他的心田,突然有一陣暖流緩緩流動,逐漸充盈到他的四肢,令他能在丹青的神威壓迫之下,稍微動彈一下…
他沒時間去思考這股暖流從何而來。
幾乎是依靠本能,季牧僵硬的抬手,摸上了腰間的君子劍,握住了劍柄。
咬著被血浸紅的牙,季牧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
“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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